踩滑了?”陶陶打了个喷嚏,穿得正是向郁墨言借的深蓝色冬衣。
“你会怕一名小女娃?”采苓嗤笑,忽而脑中闪现小女孩儿乌溜溜却空洞无神一双眼睛,不禁再打了个寒颤。
“楚茨姑娘也站在那里,问我为何又来了,是不是找她有事。“陶陶笑得小脸通红,”我登时一激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她叫我一声,说小心,我低头就撞见那小女娃的一双眼睛正冷冰冰盯着我,脚打了个颤,跌到湖里去了。其实你大可不必救我,让楚茨姑娘见了我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小姑娘救起像什么话。你真是的。“
“命重要还是情情爱爱重要?”采苓冷瞥他一眼,“况且你那楚茨姑娘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灯。”
“此话怎讲?本少以为你也喜欢楚茨姑娘。”陶陶蹙眉,明明她临走时将良贤妃恩赐的玄狐大氅也送给了郁墨言的妻妹赵楚茨,如今又说这样的话。
“若要请郁先生回京为内廷效力,恐怕突破口在楚茨姑娘身上。“
采苓拢了拢衣领,玄狐大氅不过是考验,她将之奉上,说感谢姑娘借衣之恩,请务必笑纳,她双目发光、喜难自抑,推拒一二后将之抱在怀中。
陶陶羞怯拿出一盒泡了水的红豆样胭脂,她看都没看,就将其推回陶陶手里,陶陶自形惭秽,退回车内。
花样年华的少女,到底是对桃花谷外的世界充满了欢喜和期盼。
采苓闭上眼睛,心中一阵思量:此番落水也不是白落,他日来还衣自然能再见上一面,届时再从长计议。
可未曾料到回去后采苓染了伤寒,病了数日,陶陶请了医馆的大夫来看诊,吃了几副药后勉强能撑着走动。
是日,她想叫漫云去拿洗好熨好的衣衫,好去桃花谷再走一趟,可叫了两声未见漫云身影,知她又出门晃悠了,只好自己去取,又去安排马车。
所有事办妥时,已经临近中午,陶陶去应酬怀远县令,与其一并到吴符老家看陶土,几个时辰内是回不来的,她便独自上了马车,一路朝桃花谷而去。
心想:这个时辰前去,要是运气好还能在郁家蹭顿饭,若是能吃到郁墨言亲自掉的鱼那就真是太好了。
可那一日血光漫天,握着横笛的牧童坐在牛上如静止一般立在村口,数十名衙役面色阴沉将郁家院门紧紧堵住,而后郁家老小被押解着纷纷从屋内走出。郁墨言的月白色长衫上染了鲜血,原本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如今更是阴冷,令人不敢直视。
采苓不明所以愣愣站在原地,郁墨言从她身边经过时,低声在她耳边道:“小川……”四目相接时,采苓点了点头,他便丝毫未挣扎,只由衙役们押解着上了囚车。
赵楚茨倒是吓哭了,陶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紧紧跟着双手被反扣住由一名衙役推着往前走的她一再保证:“楚茨姑娘你放心,本少一定会力证你的清白。”
三人被押解上车后,张县令忽然悲不可言地从郁家的竹篱笆门口奔出来,蹲在小径上埋头痛哭。采苓不明所以,却已然知晓事情非同小可。
“他闺女被人杀死了。尸首如今正躺在郁墨言的床上,衙役们来时刚好撞见郁墨言拿着作案凶器——一把满是血的匕首。”
陶陶走近身旁,“本少听闻此事是正在不远处的山头看红泥巴。张县令听说他闺女被人杀死了,差点摔下悬崖,硬生生跑了五里地来到这里,发狠话说要严惩凶手,莫不说区区一神医就算皇亲国戚也饶不了命,以本少看郁先生恐怕活不了今晚。”
“他闺女是?”采苓问。
“刚才本少跟进去看了一眼遗容,正是前两次呵斥我们的红衣女子。如今红衣染血、面目狰狞地躺在床上,真是令人发怵。”陶陶打了个冷颤。
“原来她是张县令的闺女。”采苓忙道,“你先回怀远县,不管是花钱还是用暗卫,千万得保住郁先生性命。你知道此行目的,郁先生若是有三长两短,我们回去也会少半条命。”
“万一他真是杀人凶手?”陶陶问。
“经过一番审理后真相自然能水落石出。若是跳过审理直接用私刑,那便是万万不行。”
“那你呢?要留在此处?”
采苓压低了声音:“他们带走了三个人,可郁家还有一名小孩子你不记得了吗?郁先生临走时满面忧色,可当他跟我说了‘小川’二字后便坦荡了许多,他既然担心她,又不敢同衙役们曝光她,我总觉得这孩子极其重要。先不说与案子有无关系,即便是一个普通孩子也不能被独自留在黑灯瞎火的屋子内啊。”
“郁家如今是凶杀案现场,虽然张姑娘的尸首已经被抬走,可毕竟是凶宅,你素来胆小,如何能在那屋中过夜。”陶陶蹙眉。
“我也知道。“采苓拍着大腿道,”谁让我就摊到这事了呢?又不能不管。“
陶陶迅速上了马车,还不忘一再告诫她千万小心。
她点头称好,转身已经朝屋后的小山而去,找到日头西斜也没见到小女娃的身影。
傍晚时分,郁家却亮起了烛光,采苓鼓着勇气走近,见几名衙役还在院子里翻找,并没有一丝搜寻证据的小心翼翼,反而是将各种箩筐打翻地快速搜寻。
原来他们也知道还有个小女孩儿被漏掉了。采苓心道。
不久后,衙役们举着火把沿着田埂上山去寻,屋内只余星星点点的烛火,一阵凉风吹过,她忽觉头晕欲倒,才想到自己还在病中,却只用冰冷的手附在额头上降温,思忖着等火把离得再远一些,她便溜进郁宅找孩子和线索。
突然被一块小石头砸中右肩,她有点怕,隔了片刻才鼓足勇气回头,黑暗中看不清来人,身形却不是大人,她心里激动:“小川!“连忙要冲过去抱住她。
走近了才看清,原是朝她扔石子的是那名常常骑在牛背上吹笛子的小小牧童。
“我知道小川在何处?“
“你为何肯告诉我?“采苓生疑,试探性问。
“我喜欢你带来的杏仁酥。“小孩子满是稚气,毫不掩饰。
采苓才记起那日同郁墨言湖边垂钓,她是送过两颗杏仁酥给前来捣乱的小牧童,当时这孩子拿了糕点很快就懂事的离开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被美味给震撼住了。
“那你带我去找。找到了再送你一盒。“采苓以物诱之。
“好!“小牧童胸有成竹地走在前面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