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送药人的神情,只从那人的衣着分辨出,是个将领。
他沉默着接过药碗——温度有些偏烫,那人端着药碗的手却很平稳。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气氛有些凝滞。
赵奚看着药——乌漆嘛黑的,和昨天喝下的没有任何区别。然后又慢悠悠的把目光移到那人身上,倏地笑了,毫不紧张的模样:“不是你们将军的意思吧?”
这话没头没脑的,但那人懂了。
暴露了,
可早晚而已。
药中含有剧毒,沾之必死。
不过没喝也没关系,送他去死就是了。
那人刻意收敛的眉目渐平,血煞渐起,在他话音未落之际,已然出手。
或许这么说不准确——这人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酝势了,而在敲门的一刹,杀气骤现。
那人五指成爪,直接向赵奚的心脏抓去。
赵奚瞳仁微缩,屏住气息。
这是“破山”第四式,威力并不算强,但胜在无声和迅速,要在平时,连让赵奚正眼看的资格都没有。但是此刻的赵奚修为被封,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囚车四周封闭,暂时无人察觉,为这人的偷袭提供了完美的条件。唯一可能引人注意的囚门也被那人宽阔的脊背挡住。
以他现在的情况定是不敌,又当如何求救?
脑海中思绪纷飞的同时,赵奚下意识的侧身,面颊处被劲风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线
那人一击不中,顺势袭向他的脖颈,转向时袖袍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衔接的无比自然。
车外的交谈笑骂声远去,一刹之间,赵奚的世界只余一只手掌,死生一线。
他瞳孔收缩的更紧,呼吸节奏乱了一拍,来不及发声,只向后仰撞去,同时腕间翻转,力道之大直接扭伤了手骨。
药碗被他竭尽全力地一掷,破空而去,直袭那人的面门。
成败,在此一举。
赵奚沉静地看着那人偏头,等意识到会发生什么的时候,药碗已飞了出去,滚烫的汁液泼洒在马背上。
那人终于意识到,掷碗的目的不是为了攻击。
有人向这里看了过来。
也终于有人察觉到了问题,骤然飞身赶来。
不知有谁微一叹息,来不及了。
那人不顾闹出的动静,运起全身的气力拍向他,这一掌声势浩大,四周的垫子承受不住骤空的气压,纷纷炸裂开来,露出了囚车最开始的模样——深海玄铁为柱、无坚不摧。
迟了一息,他躲不过了。
赵奚想着,却连脸色也没改变一分,只调动了全身仅剩的气血来完成最后的防护——尽管他清楚,那气血少的可怜,连心脉都护不住。
他静静地看着赶来的魏泽目眦欲裂的狰狞模样,毫无感想。
战争的荒唐之处就在此刻了。无论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拼命救他的,还是为了得到些什么而拼命杀他的,都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