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入隆冬了,雪纷纷地下着,落在枝头上漫山遍野的白,银装素裹静寂无声。往年里冬季是最难熬的,粮食短缺天气寒冷,薛蘅年纪小小双手却都长了茧,而且到了冬天还会长冻疮。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做不完的事。
薛父从市集做了工回来,薛蘅正在洗衣裳。“爹,你回来啦。”
他动动嘴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自然地应了一声,将身上的蓑衣挂在门边的墙上。
他跨进屋子,里头的篝火烧得正旺,他掀开门帘看向门边的柴火堆,这么多柴怕是劈了一整日了。她往手里哈着热气,小脸冻得通红。
“天儿太冷了,你进里屋去吧。屋里的热水早烧开了,别用这冰水洗衣裳,洗不干净。”
她愕然抬头,这冰天雪地的突然一股暖流走遍她的全身,她擤了擤鼻头,傻乎乎地嘿嘿一笑,“无妨,还有几件就好了,待会儿我得做饭去,就暖和了。”
薛父愣了愣,不置可否,转身走回屋里。
屋内二娘正抱着薛康在逗着他玩,他一看她手里的摇鼓,问道,“你去过市集了?”
二娘头也没抬,就回道,“整日待在屋里也着实无趣,我便带康儿去市集逛逛,顺便买了点小玩意儿。对了,你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她这才把薛康放下,从粗布包袱里拿出一件棉布的短衫,料子看上去倒是不错。二娘这人是嘴碎了些,对薛蘅也不好,但对薛父倒是真诚相待的。薛父自然是知晓的,所以有时也很无奈,薛蘅也一直懂事得让他心疼,只是……哎,往事一言难尽。
他笑了笑拿起衣裳往身上比划比划,嘴里直嚷嚷着“好好好。”嘴边的笑意都遮掩不住。
二娘斜眼睨了他一眼,假装不经意提到,“你猜我今日上市集碰见谁了?”说罢还不忘给自己倒杯水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薛父还打量着衣裳,也没细想,便回问,“遇见谁了?”
“就是村里张家的老妈妈。她家里不是有人在窑厂里做工嘛,便问咱家阿蘅要不要也去窑厂学门手艺,这常年在山上跑也不是回事啊。我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你觉着呢?”
薛父一听脸黑了一半,“阿蘅是姑娘家,怎么能去窑厂?一帮大老爷们的,说话都没羞没臊的,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再说窑厂能要姑娘吗?”
二娘走到门边偷偷从门帘缝里往外瞧,薛蘅正把木盆里的脏水倒掉,并没有在意这里的事。她满意地笑了笑,回头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么多年了,阿蘅一直被村里人当做男孩子,只要你我不说,阿蘅也保密,谁能知晓她是姑娘家?窑厂的待遇不错,她出去做活就当贴补家用了,姑娘家做的活能有男子多?自然是男子挣的银子多。在外头做个几年,我们再寻个好人家把她嫁了,岂不安乐得多?”
薛父还是不同意,他觉着阿蘅不会同意出去做活,况且她一直都待在山上,跟他一样不太与旁人打交道,到时候被骗了可如何是好。二娘听着倒也不恼,她眼里的精光衬得她似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一般,谆谆善诱道,“你可好好想想,你能养着阿蘅到几时,等她大了她总归要去外面闯闯的,否则以咱家的光景谁能看得上咱们?你别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阿蘅说不定是个妖怪。她一出生她娘就走了,从小到大她每次进林子都是平平安安回来,还猎得不少好东西,这前些日子你也亲眼看到了,那狼就这么死在她手里,你就不觉着蹊跷?连你都不一定能拼得过那饿狼,她凭什么?我可是瞧得真真切切的,这事定不简单。倘若让她一直待在家里,保不齐会有什么厄运,你可只有康儿这么个儿子。”
“切莫瞎说。”薛父嘴上反对着,可语气已经没有那晚那般强烈。那夜在山中发生的事历历在目,那狼的个头几乎有一人高,想必力气也是极大的,他年轻时若是在山中遇到了狼不死也会身负重伤,而薛蘅却只是被撕破了衣裳,肩膀手臂有些许红印抓痕罢了,着实令人起疑,他不得不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被妖怪附了身,否则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二娘听他这话,冷笑一声,知道他内心已有所动摇,继续在他心里攻城略地,“且当做阿蘅是常人,她都这年岁了,一般穷苦人家的话孩子早就出门学手艺了,这也为她好不是?她也好为自己攒些嫁妆。”
“那也有别的生计,非得去那窑厂作甚!”
“阿蘅不识字,只懂得在山上瞎跑,除了体力活还能干点什么?体力活也就男子才能做,那窑厂给的工钱高。”
“待我问问阿蘅再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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