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亲

    高考的时间快到了，好像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空气……夏彩云的孩子也是应考生，虽然考期快到，却看不出孩子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和平时一样，静静地学习，只是说话越来越少，饭量也变得越来越小，人在渐渐地消瘦……夏彩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怕扰乱了孩子的心情……她只能默默地，努力把饭菜做得再好些，希望能调动起孩子的胃口，好让他多吃一些。家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甚至带着几分压抑……这样的家庭氛围是所有应考生的家庭都要面对的，家长们只能默默地陪伴，共同承受这无形的压力。夏彩云很想让孩子能轻松些，可又不知道如何调动起孩子的兴趣，只有在NBA的比赛日，娘俩儿才有了话题，孩子喜欢看NBA的比赛，为了能和孩子有共同语言，夏彩云也陪着他一起看，这些年来她一直如此；孩子喜欢哪支球队，她也跟着喜欢，她甚至能叫出球队所有球员的名字，只有在这一刻，娘俩才开始大谈特谈球员的技术，球队的配合；也只有这一刻，那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以至于忘记了那严峻的高考将至……

    夏彩云虽然每天都按部就班地上下班，可这期间的工作重点完全倾斜到照顾孩子上，她推掉了所有可能影响她照顾孩子的工作和应酬，同事们都能理解，并祝愿孩子能取得好成绩。

    城市正在进行道路改造，机器的轰鸣声震荡着周边的住户，夏彩云担心他们中午和晚上继续施工，那样会影响孩子的休息。她忧心忡忡的给市政管理热线打了电话，希望修路的工程机器能够准时停止。果然，施工机器每天都能准时停止，绝不多响一分钟。这让夏彩云很是感激，虽然事情不大，可让她感受到了一份社会给予的大爱！

    夏彩云不担心孩子的高考成绩，她相信自己的孩子有能力考上国内重点大学，因为他在学校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她只祈求能够正常发挥就好。母子俩就这样默默地等待着高考的来临……

    当夏彩云闲暇时，总感觉心里好像还有什么事儿放不下，像是一份牵挂，又像是无奈中的遗憾，茫然中又好像还有一点点希望的光感，她自己也说不清，各种复杂的情绪堆积在一起，乱乱的……走在路上，如果遇到背包的旅行者，她会下意识地多看几眼，像是有她熟悉的人似的……当她在厨房忙碌着饭菜时会突然想起那个“要饭的”，她心里牵挂着：

    “他吃了吗？！他吃的什么？！吃饱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在做什么？！还在阳朔吗？！”不经意间，两滴泪水流到了脸上……

    饭菜都摆好了，她叫孩子出来吃饭：“民！吃饭啦！”孩子走出书房，娘俩一起落座，她先给孩子盛了一碗汤，又给自己盛饭了一碗，娘俩都没说话，各自默默地吃饭。虽然有孩子在身边，可夏彩云却感觉身边空落落的……她知道，相依为命的孩子长大了，高考后必将离开，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让她觉得心里好凉，甚至恐惧将来的日子，不知道以后将如何面对这一个人的家……

    她后悔那天没跟那个“要饭的”多聊几句话……心里暗暗的感叹：

    “这可能就是我的命！有感觉的人却只有一面之缘，还什么都没看清就消失了。原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心动的时候，怎么站在他身边就突然心跳得那么厉害！还从没人让我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感觉，那感觉在体内躁动得难以克制，太难得啦！好享受……等高考结束，是不是应该再去一次西街？！也许……”

    也许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又突然感觉自己的想法好荒唐！

    “好无奈呀！唉！这就是命！”她想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孩子见她端着饭碗发呆，就问：

    “妈！你怎么了？”

    孩子的问话让夏彩云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她没有抬头，赶紧伸出筷子一边夹菜一边回答：

    “啊！没事儿，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孩子没再问什么，娘俩继续默默地吃饭……

    股市的盘面如同过了花期的树，绿油油一片。不愿再看了，由它去吧。无奈的程天翼在心里暗暗的自嘲：“当前有两种人是最无奈的，一是球迷，二是股民，我正好是集两种无奈于一身，属于超无奈。”

    就剩游山玩水啦，他已经不甘心只在公路上欣赏两侧的风光，开始探索着走进田埂小径，寻找着生僻的，不曾被游人涉足过的小村景色。他骑着自行车走进了位于阳朔东郊的一个小村，沿着漓江的一条支流向上骑。田间的小路窄的只能一个人走，两边是浅沟和荒草，还有没开始耕种的荒地，自行车颠簸着晃晃悠悠地前行。这时，前面一头大水牛挡住了去路，它身边还有一头小牛在吃草；大水牛的半个屁股把路给堵住了，周边没看到牛的主人。程天翼下了车，不加思索地推着车想从水牛的身边挤过去。水牛发现有人过来，停止了吃草，它转过身，抬起头，警觉地看着程天翼，程天翼见大水牛盯着他看，有点紧张，他停下脚步，仔细端详大水牛；两只大犄角疙里疙瘩，如同钢铁浇铸的一般，根部粗壮，角尖尖利，看一眼就让人感到胆寒；再看它的眼睛，两个大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没有一点想让他过去的意思……程天翼心里琢磨：“我又不是大老虎要吃你的小牛，干嘛这么看着我……”无形中他们形成了对视的局面，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水牛。他壮着胆子向前迈了一步，大水牛瞪着眼睛摇晃着犄角毫不客气地向他走来，他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转身就跑！可自行车却绊了一下腿，车子哗啦啦地摔在了地上，他也差点被绊倒；越慌越乱，越乱越紧张！他踉跄着急忙拎起车子跑进高矮不平的乱草地；跑了好远，也不知道那大水牛追没追过来，吓得他连头都没敢回……

    脚下没有路了，接下来还能遇到什么不知道，来到这里干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推着车子，在杂草丛生的荒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乱树枝和杂草播弄着旋转的车条，发出不规则的高低音，如同胡乱撩拨琴弦一般；此情此景此配乐，像是在嘲笑这个荒诞不经的家伙……没有一点乐感，这让程天翼看到了自己的滑稽可笑又荒唐……

    寻常路走不通，可还是要走下去，路、只能在脚下……他没有任何事情是有计划的，一切都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包括将要迈出去的脚步都是无意识的，心随着脚……说不上是不是喜欢这感觉，更多的是无奈，这种茫茫然的感觉他并不陌生，这一路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也好像这半生都是这样过来的……在这种状态下，总会遇到一些意外的事，也算不上是意外，他所遇到的一切都属预料之外，所有的意外又都是份惊喜；不是他有什么好运气，而是再没有比他的现状更糟糕的事可遇了……他的人生路和他现在的处境一样，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把路走没了……不只是脚下的路，还有心里的路、生活的路……仿佛站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中央，没有路，又都能走，不管是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希望，唯一的参照物就是太阳……朝着有阳光的方向走，阳光下有温暖……

    程天翼在网络上给自己建了个博客，随便写点东西发几声感慨，记录下自己的生活轨迹，这也是他与外界接触的唯一途径。他幻想着通过博客遇到个适合自己的女人，幻想总归是幻想，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更多的是为了打发时间。博客上有一栏是交友目的，他填上：“正式征婚”。还真的和几个女博友聊过。通过聊天他能感觉到，不论话题跑多远，绕来绕去总会聊到他的经济状况，关心他还有多少积蓄。他从不隐瞒什么，都会如实相告。等她们了解了他的近况后，就明显表现出没有再聊的必要，那明显的反应，那反感的程度，再多聊一个字都显得多余……程天翼自己很清楚：“这不能责怪人家，像我这样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又满世界乱串的闲人，是让人感到不踏实，哪个女人有勇气和这样的人接触，没钱不说，还很有可能是个骗子……”

    博客的背景音乐选的是王菲的《传奇》，那委婉动听的乐曲，那空灵的歌声，那多看了你一眼的歌词……

    春雨还是那么淅沥缠绵，天空也总是笼罩在灰蒙蒙的调子里，既黑不下去也亮不起来，带着一股低沉的忧伤感……和他的心情一样，在这细雨迷蒙中徘徊，在低沉的忧伤中祈盼，祈盼着躲在云层后面的阳光早点出来……还祈盼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买了一些简单的钓鱼工具，在漓江边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坐下，他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自己来钓鱼是为了静还是为了动……呆呆地坐在石头上，山山水水都被云雾遮盖着，身边的竹叶湿漉漉的。太静了！静得好像听到了竹子生长的声音……不知怎么了，越是安静心里越是发慌，像长了草一样坐立不安，说不出的忐忑与烦躁，即便是坐在这么宁静的江边也难以克制……程天翼感受到自己内心的荒凉，连皮肤上的每一根汗毛都透着一股寒意……他心想：

    “太孤独了！太空虚了！空虚得失去了自我，孤独得惶恐焦躁……难受啊！看来，我对这份孤独的承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心好慌！空虚和孤独的时间太长了！不能这样下去！得想办法排解。”

    他环顾空无一人的四周，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想：

    “又能怎么样！好无奈！好想发泄一下！哪怕能在这没人的地方嚎叫几声释放一下情绪也好……”

    他又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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