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亲

nbsp;“不能这样，要克制，不能把这不安的情绪放大，一旦释放，可能会彻底崩溃，要坚强，要撑得住！”

    雾锁漓江滴泪竹

    蓑衣斗笠泣如珠

    三月难觅春光暖

    祈盼劲风扫乌涂

    程天翼尝试着去和当地的钓鱼人接触，学一些他们的钓鱼方法，通过与他们交流来缓解内心的孤寂感；为了能有人说句话，他把钓到的小鱼送给了撑竹筏的阿婆，表情惊喜的阿婆拿着鱼，高兴地对着他说了很多话，可他一句也没听懂……

    初到阳朔时的那份新奇与宁静渐渐地消失了，他开始思考着自己的未来，现实就摆在眼前，不可能什么都不想，该何去何从？！未来的生活该如何走下去，路在哪里！一想起这些，一切都变得那么阴冷荒凉，连眼前的美景好像突然失去了色彩……

    他要不时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现在的生活如同那远处的山水，笼罩在浓浓的迷雾里，什么也看不清；但我知道，那雾里有一道风景，等到云开雾散，定会分外美丽……”

    转过来他又暗暗的骂自己：

    “你这也太过虚无了吧！生活毕竟不是赏景儿，总得现实一点吧！浪漫又不能当饭吃，今后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该什么该呀！我哪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的我就是个迷了路的流浪汉！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路！脚能所及都是路！索性就迷着走吧！反正也没人找。

    现在想什么都不如什么都不想，顺其自然吧！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程天翼在虚幻与现实中反复转换着，希望在那乱无头绪的矛盾中找到一点支撑自己的理由，哪怕那理由再牵强，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希望，他也会把希望放大，给理由充足气，好支撑着自己走下去……他很会安慰自己，这也是他的过人之处，如果没有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他早就崩溃了……

    妹妹在QQ上要和他聊天儿，几句寒暄过后，妹妹调侃他：

    “啥时候出家呀？”

    气得他大叫：

    “才不出家呐！还没享受到生活的美好，不能一走了之，我要对自己负责，要对得起自己这一生。”

    妹妹笑：

    “凡心不死呀！”

    “不能死，说不定在哪个角落里有个女人正等着我呐！”

    “哈哈！你就做梦娶媳妇吧！”妹妹取笑他。

    “有梦想就说明还有希望，哪怕真的只是个梦，也要让这梦完整喽！”

    “好！先做你的美梦！等你梦醒了说一声。还有个事儿，你的劳动保险不能断，如果有一天你自己交不上了赶紧告诉我，我给你交，别不好意思。”

    “这个还没问题，出来前已经往卡里打了一年的费用，随他们怎么扣吧。”

    “好！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和家里保持联系。”

    电脑上突然跳出一则广告，是一家婚恋网站的广告，广告词是“不收费，找到你的另一半。”程天翼心想：“我倒是少个伴，就怕你不敢！”有没有希望无所谓，闲着也是闲着，试试吧，反正又不用花钱。登记、传照片，填写联系方式，还有一个栏目叫读白，就是简单的自我介绍和有什么要求。既然是征婚，那就认真点吧，也许真能遇到个合适的。他把自己的情况和要求简单地填写，程天翼对女友的要求只有一个：“即便是吵架，也不要大声喊叫……”

    过去的生活让他对女人那歇斯底里式的嚎叫和孩子的哭声产生了极度的恐慌与不安，以至于现在只要听到邻居家的女人和孩子的叫喊声，他那脆弱的神经几近崩溃，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被拉扯出来！他要用双手压住胸部，慢慢地蹲下，或者捂住耳朵，他知道自己不是心脏出了问题，但需要时间来调解……

    登记完毕，可以进入页面啦，哇！！！好多美女呀！如同选美大赛似的，一张张照片一个个美女，争奇斗艳花枝招展，眼睛都看花了……先看美女照片，再看美女读白，每一段读白基本都是根据美貌程度明码标价，好看一点的，要求男方月收入不得少于五千元，再好看点的八千，再再好看点的一万。他暗自调侃：“幸亏没有要求一个亿的！”虽然来这里没报什么希望，可还是带有希望的侥幸心理，他所谓的希望就是“万一”，等他看过之后，连那点万一也没了……他在心里骂自己：“像你这样无钱无房无工作的三无大叔，也就饱饱眼福就算啦！想什么呢！”知趣，也就放松了心态，能在浏览美女中打发无聊的时间，也不错。

    正看得高兴，电话响了，是网络“红娘”打来的，就是婚恋网站的工作人员。她建议程天翼升级为高级会员，只有高级会员才有资格看到对方的联系方式，升级需要交纳三千元的费用。他心想：“这也太离谱了吧！三千元！快够我一年的房租啦！再说了，我这连‘万一’的那点希望都看不到的人，浪费那钱干嘛！”他不同意，可红娘不放下电话，耐心地推销她的高级会员待遇。在他的一再坚持下，红娘也没有办法，只好作罢。第二天，红娘又来电话，安排他去桂林相亲，而且一安排就是五个人让他去相看！这让程天翼很不舒服，也不符合他的为人之道，感觉自己像个极不负责任的人，对自己和对方都缺乏尊重；对于他来说，相亲的事儿本来就够傻的啦，没想到还是个车轮战式的……程天翼拿着电话迟疑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孤独寂寞的日子令他抓狂，他太想有点事情做啦！红娘把五个人的联系方式都发到了他的手机里，他挑选了一位女士，电话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要去桂林，他突然想起来那位给过他食盒的“云姐”，她们也在桂林，因为那天分手时他清楚地看到车门上印着她们公司的名称，出于感激，他记得很清楚，是（xxx公司）。他马上在电脑上查找，还真找到了，他想顺便去她们公司看看，也许还能遇到她们。他对约会的事儿不抱什么希望，就当是无聊的聊天儿吧，能有人说说话已经很满足啦。他很清楚，只要把自己的情况介绍完，聊天儿也就结束了……

    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出于尊重，他还是把自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并且带上了身份证和离婚证。他不想让对方顾忌自己身份的真实性，做人要坦诚，约会相亲更应该以诚相待，即便是没有希望，也要给人足够的尊重。

    他来到中心广场，这是他们约好的地方，因为不是周末，周围的人很少。他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了好长时间，却不见有人来，正当他感觉没戏的时候，从旁边的店里出来一位满脸笑容的女士，看相貌就知道到是个大龄青年，不是那种结过婚的女人，一种很生硬的感觉，或者说是有点愣头愣脑。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程天翼，掩饰不住那发自内心的欢喜，他们互相报了姓名并礼节性地握握手。

    程天翼心里明白：

    “这是个约会老手，她在暗中看着我，如果她对来人感到满意，就出来见见，如果不满意，就当是放鸽子玩了，这应该就是网络约会的特点，无可厚非。”

    他们来到一家冷饮店坐下，点了一杯饮料和一杯冰激凌。她的表情是惊喜的，满脸都是充满希望的幸福感，这说明她对程天翼的第一感觉很满意。一番寒暄过后，程天翼直入正题，拿出了身份证和离婚证给她看，并把自己的现状讲给她听。

    他只顾着低头介绍自己的情况，当他再抬起头时却吓了一跳！刚才那张笑脸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来的这张脸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表情，如同换了个人，她好像刚刚被谁愚弄过一样，那压抑在内心的怒火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程天翼甚至恐惧这女人会不会跳起来骂大街……他介绍自己的语气越来越含糊，越来越没有底气；还没等他讲完，谈话就结束了……那女人以有事为由、走了……

    这是程天翼生平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见女人，感觉像是刚刚躲过了一场灾难……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不要怪人家翻脸，谁找老公不选个有钱有势的！向你这样的三无大叔，就别做美梦啦！”

    理解了别人，也是为了开解自己。他从冷饮店里出来，情绪低落地一边走一边思考；他感觉自己的这张脸实在是太讨厌了，也讨厌自己那悠然桀骜的气质，甚至讨厌自己的言行举止，因为他总是被人误以为是个什么成功人士，人家恭恭敬敬的对你一顿殷勤过后，却发现你啥也不是！结果，让人有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甚至会使人恼羞成怒……类似这样的事儿在他过去的生活中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也不知道因此莫名其妙的得罪了多少人，真是莫名其妙……好无奈呀！

    通过聊天他才知道，婚恋网站对高级会员有个承诺：“一年内要保证安排约见六人次。”他要见的都是高级会员，他感觉自己是被红娘抓来当劳工了。虽然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可还是影响了情绪，那女人结束谈话的方式太突然，脸色由热变冷的速度快得吓人！他感受到自己内心的脆弱，没有了再约其她人的想法，灰溜溜地离开了中心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