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离开后,宝通走到丢了七魂六魄的和尚身旁。
和尚还在不停的咳嗽,他痛苦的咽着口水,想要滋润刺痛的喉咙。
宝通伸手在他天突穴上按捏了两下。和尚吸了两大口气,终于平静下来。
“净空,慢慢说。”宝通道。
“法师,诸经坛死人了!”
“诸经坛?谁死了?”
“净明。”
“怎么死的?”
“不知道,今日轮到净空打扫外坛。到诸经坛的时候,净空发现里面有一个人倒在地上,上前一看,是净明,已经没了气息!”
“其他人呢?”
“诸经坛里面没有人,都往后山去了,去,去放生!”净空释放完所有能量,开始急促的呼吸,仿佛岸边垂死的鱼回到了水中。
“法师,出什么事了?”监院从殿内走了出来,望着喘息不定的净空。
“监院,你来的正好。净明刚刚追随圣灵去了,你去把他的肉身收好吧。阿弥陀佛!”宝通面容平和,虽然惋惜净空猝然离世,但他深知在水陆法会期间追随圣灵并非所有人的福分。
“是,住持!”
监院随着净空来到诸经坛。
净明的肉身孤寂的躺在空荡荡的殿堂里,然而他的魂魄并没有追随圣灵而去。他在等待一场主角不是他的好戏。
监院查看了净明的身体。他的皮肤呈现青黑色,七窍出血,身体扭曲,手像鸡爪一样抓握成团。
监院在净明的右侧小腿发现了两个牙印。这是毒蛇留下的牙印。牙印周围紫黑,浆状的血向四周蔓延。
“监院,这是毒蛇咬的?”净空支吾着,捂住自己的口鼻,仿佛看见一条毒蛇正在向他吐出邪恶的舌头。
监院没有回答净空的问题,专心致志反复查看尸体,并且三番五次陷入沉思。
“今晚有谁在诸经坛?”监院站起身来,似乎在杂乱的线团中找到了线头。
“有……西安大慈恩寺的住持慈阔、北平广济寺的住持法恩、太原崇善寺的住持福觉、苏州寒山寺的住持清素、泉州承天寺的住持妙海……”
“都是住持?”
“呃……住持特别引人注意……可能也有其他僧人,净空没有注意到。”净空滴水不漏地回答监院的问题。
“本寺七名僧值在吗?”
“除了净明,其他的僧人因为筹备放生仪式,提早到后山去了。”
“好了,你也赶紧去后山吧。”
监院盯着那两个牙印,再次确定它们不是轩辕寺周边的蛇咬下的印记。
它一定来自外地。按净空所说,诸经坛云集了各地的方丈。看来这条蛇很有可能是其中一位方丈带来的。
为什么他要带蛇来轩辕寺做水陆法会呢?是为了放生吗?显然不可能。如果是为了放生,又岂会杀生?杀生是何等罪孽,一辈子放生都无法赎回。这其中必有阴谋。
“不好,皇上!”监院残忍地抛下净明的肉身,奔向后山。
五更天未到,后山上通红的烛光像要把头顶上的黑色幕布点着了一样。
此时的半空朱霞看起来并不美妙。天空不情愿,黑夜无可奈何,所有阳光下的郁郁葱葱和姹紫嫣红都垂头丧气。
放生的动物有的由香客带来,也有的是寺院到市井上买来的。因为要放生多种动物,后山被分为好几个区。
鱼类、禽类、兽类都在不同的地方放生。
放生蛇的区域最远。一要保证他们不会伤害其他的生物。二要保证附近有水源,他们可以得到一个良好的栖息环境。
监院赶到的时候,朱元璋正在放生鱼类。
李善长和胡惟庸等二十来个大臣以及四个大内侍卫也参加与了这项行善之举。
朱元璋撸起袖子,亲自从箩筐中抓起几只最大的鱼放到溪流中。
鱼儿感激的向他摇摇尾巴,他也感恩的朝它们招招手。他绝不是滥用虚情假意。他知道这些鱼儿会把他的罪孽带走。
最后,几个箩筐底只剩下一些小鱼小虾留给大臣们。他们欣喜若狂,奉若珍宝,把小鱼小虾亲切的捧在手里,像是捧着自己的儿孙。
他们恋恋不舍的将这些活蹦乱跳的鱼虾放入小溪中,谆谆叮嘱它们要好好活下去,从未有一刻惊觉这些神圣的生灵其实就是他们玉盘里的珍馐美味。
就在朱元璋兴致勃勃的准备前往下一个放生地的时候,监院在茫茫的人海之中找到了他们。
“皇上,老衲建议蛇类放生,您都不要去了。毕竟……”
“朕当然要去,朕不会错过任何一种动物的放生。朕岂能对它们厚此薄彼?”朱元璋义气豪迈,慷慨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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