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3：2002年的腊月（3）

    程平提着两兜子的年货急忙忙地逃离了嘈杂的人群，像是逃避现实一样，远离了自己不想触碰的痛，深怕碰到熟人问起自己父亲的事。

    热闹的集市在程平迈开的步子里渐渐甩在了身后，淹过在层峦叠嶂的山脊里，逃离人群的程平放慢的脚下的急，一路上想了好多，唯独面对眼前的窘迫，程平不由地叹了口气，不禁叹到：“这就是生来要经历的生活吗？”

    程平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想里，似乎非要探索出一条真理来才肯罢休，可是生活给予他的困境里让他看不到自己的将来，哪怕是明天即将发生的，或将发生的事都已经在程平心中变成了一种恐惧。

    时间真经不住惦念，转眼间程平已经绕过自己家门前的山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的样子，腊月的太阳出奇的毒辣，程平除了肩上的年货还在胳膊腕里夹着棉衣，敞开着衣襟，像个没事人一样三步两步地蹒跚着，到了家门口似乎又不想及早回家了，似乎从心里都不愿相信那就是他的家一样。

    当程平绕过山头不打紧地扫了扫家的方向，让他疑惑的是在家门前聚集了好多的人，还有一辆大货车，并且好几个人上上下下地在车上搬着什么东西，似乎很匆忙。缓过神的程平觉着应该是父亲回来了或者是崔贷款的人该不会跑来搬自己家的粮食和家具吧，想到这里程平心里一凉；要是这样，有心脏病的母亲是不是已经发病了，心里越是急越是胡思乱想。程平想着想着就迈开了步子，紧跑慢跑地来到了车前。程平看着车周围的邻居和亲戚们，疑惑着在人群里寻找妈妈的身影，可是当他看清楚母亲忙前忙后地搬东西时，程平疑惑了，看不懂眼前要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满满上街回来了，你爸要带你们走了，快去帮你妈收拾东西去吧！”邻居家的大婶子拍了拍疑惑的程平说。

    程平看着车斗里忙着撺掇东西的父亲亲切里透着陌生，莫名地有种说不出的不信任从心里深处滋生，看着母亲忙前忙后的身影，程平也没多想就帮着搬起了东西。

    “满满，你爸带着车来说是在外地看好了一个地方带我们去哪里住，乡里我们住不住了，赶紧收拾东西赶天黑我们得赶早走，怕要账的堵住就走不了了，这个年也就没法过了。已经这样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王小霞忙着手里的活低头悄悄地给程平说。

    程平的父亲程钧生捆绑好车上的七零八落后跳下车指着还在墙头骑着玩的弟弟程勇对程平说：“赶紧去叫你弟弟，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了，再迟人家货车司机就加钱了。”

    程平看了看眼神慌张的父亲便小跑着去叫弟弟了。

    程钧生看着高房台上蹲着的老父亲，绕着院墙大步迈到了高房墙角跟对着老父亲低声说：“爹，东西都收拾好了，您要是想跟着去这会我们就要走了，您要是不想去，翻年了我下来再来接你……”

    程平的爷爷程天赐停了一阵只见哼了一声说：“哼，要走就一起走，等着翻年了恐怕就没你的人影了！”。在程天赐心里并不是放不下他的儿子程钧生，而是舍不下他的两个孙娃子———程平和程勇。两个孙娃子都是从小在他肩上长大的，在家里经常为了护孙娃子没少和儿媳妇子王小霞闹矛盾，在程天赐的心里程平和程勇就是他残年最放心不下的两块心头肉！

    程天赐说着便起身从身后也拿出了一个布袋子指着让程钧生提上，扶着墙下了高房台阶吆喝着两个孙娃子的奶名：“满满，满强，快走了！”

    程钧生看着父亲程天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终于放下了一个疙瘩，他生怕老父亲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让他在街坊邻居面前下不了台。

    程天赐跟大儿子程钧民低声叮嘱了几句后，回头看了看周围的邻居们挥了挥手便在王小霞的掺扶下上了车。程勇似乎还没有玩尽兴，三步两回头地看着自己的玩伴们也在程平的身后上车了；王小霞小碎步跑着跟程钧民的媳妇子说：“嫂子家里剩下的你看着能用的都拉下去，柴火还有猪吃的草料，你看着能用的你就都用了去，回头你把门锁好就可以了。”

    不知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是一次特别的远行，门口送行的亲戚邻里都抹着眼泪，挥别了这一大家子的人，程平看着邻居们个个流下的泪水，也止不住地眼眶红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