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掌柜叫道:“掌柜的,我吃了多少碗?”
“总共上来一百零六碗,这位客官吃了八碗,余下的当然全是你吃的了!”掌柜的说。
“你记错了吧!那么大碗,我这肚子怎么盛得下?”
“我可是查得一碗不差!”
郑恩说:“臊子面我常吃,大碗一碗三两面,小碗一碗一两半,我们吃的你可称过?”
掌柜的想到面条已经进肚,数量也没法验,当然嘴硬:“虽说没给你碗碗过称,但我们厨上存的是二十五斤面的面条,给你们全部用完了,若细算,你们每碗三两,还优惠了一斤六两呢!”
郑恩笑道:“你越说越离谱了,我浑称也没二斤,怎么能装你二十多斤面条?不信,拿秤来称!”
掌柜的见他又粗又壮,少说也有一百八十斤,便真的让小二扛来大秤,要与他较真。
郑恩抱膝蹲下,让他钩住发髻,暗暗运功提气,掌柜的让小二抬起,捋秤砣一称,果然连二斤也没有,不由大吃一惊。
郑恩伸手摘下秤钩,坐在桌角上,笑问道:“掌柜的,是我赖账,还是你缺斤少两宰我们外地人啊?”
饭店掌柜常与江湖上各种人物打交道,当然有些见识。他见郑恩身怀奇功,哪还有胆争竞?只是连连打躬作揖,不住声道歉:“小的瞎了眼,冒犯英雄好汉爷,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饭钱呢?”
郑恩问:“好汉爷能光临俺这僻乡小店,是小店的荣耀!请还请不来呢,说什么钱不钱的!”
郑恩沉脸训道:“你不要钱,我们岂不真成混吃混喝的了?你究竟下面多少,照实说,我们照实付钱!”
掌柜的见郑恩是个厚道实在人,只得如实说道:“小店今天准备的是十五斤面条,您来之前,已经卖出了三十多碗,收了七八斤面的钱。您一定要给,就算三十碗,总共三百文,优惠二百文,您给我们个本钱就行了!”
郑恩说:“你虽然卖了三十多碗,但实际用面不过三四斤,余下的该全算我们的。”说着,便让柴荣掏钱。
柴荣走到车前取银付账,放在车上的长衫和包袱却全都没影儿了。
柴荣一边在茶叶包中不住地翻腾寻觅,一边口内不停地唠叨:“不叫你跑那么快,你还要跑,衣服、钱袋都颠丢了,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店里好酒好菜那么多,柴荣不点,郑恩心中正骂柴荣这老板抠唆,听了柴荣絮叨,噘嘴辩道:“我在前边拽绊,你在后面架辕,我又没背后眼珠,还能与你看着。自己不当心,反来怨人,你这伙计难当,我还是找个油坊去给人打油算了!”说着,睹气要走。
柴荣见要被郑恩炒鱿鱼,方才后悔不该啰嗦,忙向郑恩赔礼道歉:“贤弟莫气,都是我的不是。想是愚兄流年不利,命该破财。好在货物还在,变卖后还不致于舍本。咱弟兄患难之交,生死与共,哪能说走就走呢?”
郑恩说的是一时气话,柴荣一说好,哪还提分手之事?见柴荣还在那里翻腾,随手从车上拿出两包茶叶,送给店主,抵了饭钱。
两包茶叶都是名茶碧螺春,到济州能卖一两多银子,柴荣当然比割了身上一块肉还心疼,禁不住一路不停地啰嗦:“做生意是讲利润的,利润就是成败结果;要提高利率,就得压缩成本和开支!该省就省,不能浪费了!比如刚才,饭钱他们不要了,你就不应该给了!”
“吃饭不掏钱,那不是无赖混混吗?”郑恩拽着绊绳回头道。
“他们偷工减料,质次价高!不罚他就算便宜了他,还给他掏钱?”
“不是认错了吗?人家认了错,咱就该饶。咱钱袋丢了,人家没说赖话;送两包茶叶,人家没挑剔好孬,够给面子了!”
“那是怕你揍他!”
“咱吃多少饭,给他多少钱;若比他厉害就白吃,那不是强欺弱吗?”
“谁厉害谁是爷,就是这个世道!”
“那杀人抢劫来钱更快,你干吗?”
“就是饭钱照掏,茶叶的价格你知道吗?你知道那茶叶进价多少?你知道到济州定价多少?饭店都是一半利,咱吃的面条按成本算不过几十个铜钱,加上他利润乘一倍,也不到半两银子,一包茶叶也用不了。你给了两包,咱吃亏多少,你知道不知道?我给你讲的是生意经,说这事是为了开导你,你犟什么?”
“茶叶价钱高,喝了光尿泡;
饥时一碗面,能抵几大包……”
郑恩见柴荣发火,一边娃娃似的胡乱唱着跳着,一边拽着绊绳只管往前跑,带得柴荣跟头溜水,连声求告:“慢一点,二货,车要拉翻了啊!”
柴荣怕郑恩用茶叶换饭吃,一路上再也不进饭店。
二人饿了在田中找几个玉米地里掰漏的小玉米、没收净的坏红薯啃啃;渴了就捧些河水、泉水喝喝;夜晚实在瞌睡得受不了,就找一处破庙打个盹,醒来再走。
这么苦撑着走了两天,总算到了济州。
到济州天色已晚,二人找了一个小客店安顿了货车,柴荣便要去联系销货,哪知刚走两步,便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医圣秘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