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而风不止,潭深而暗流不断。
回京之路,一路上荆棘遍地、险象环生,往往才出了一个贼窝,又掉入另一个匪坑。
萧人凤和归一和尚二人,跋山涉水、风尘仆仆行至临近上京的永乐城时,已是身无分文、盘缠尽散。四下里望去,莫说普通的驿馆客栈,眼前便是连最下贱的坊市民宿,也再拿不出多余的一文钱来住了。
囊中羞涩,又如何快意江湖?
永乐城,位于天子脚下,乃北疆除了京城以外的第一大城,仙门五派之一的紫炎殿便设在城中,只不过因其苍山碧水之间设立的结界,飞檐瓦顶虚无缥缈,似海市蜃楼一般,普通百姓可望而不可即罢了。看这架势以及魄力,真可谓是闹中取静,大隐隐于市的最佳典范了!
二人戌时入了城,穿过人声鼎沸的主大街,来到一幢雕栏玉砌、装饰华丽的酒楼门前时,已是饥肠辘辘,饿得头晕眼花了。
抬头一看,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写着“斋心楼”三个大字。
萧人凤的眼波流转了一下,露出些许惆怅的神色。此时他身无长物,除了腰间所佩的那枚彰显身份的玉佩——自然,也是万万不能轻易出示的。
唯一贵重之物不能典当,此去京城又仍有三四天路程,那么,两手空空的眼前,便成了一副死局。他侧过脸,目光快速扫视了下归一,要指望一个和尚拿出银子来,无异于向秃头求发,他嘴角苦涩一笑。
归一当下会意,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一把扯去身上的玄色斗篷,露出了那身白色的袈裟。
门楼前斜斜歪着一个小二,双手拢着袖,肩上搭着块浅色毛巾,一双精明盘算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得贼溜,正探头探脑地打量着街上行人,大略忙着搜罗潜在的食客,根本没注意楼梯下对他靠近的归一。
归一整整袈裟,缓步上前,垂首施礼道:“施主,贫僧路径此处,能否乞点素斋?”
萧人凤登时睁大了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堂堂名震天下的空蝉世家法师,以往都是开坛讲法,香火袅袅,经年不衰,往来达官贵人各个趋之若鹜,曲意逢迎,竭尽谄媚之态;如今倒好,沦落到街头化缘乞食,最为关键的是——手中无钵!
店小二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不禁嘴角阴笑一声道:“我说这位客官,我见你面相,也不像是什么坏人,何苦装着和尚在这里演戏?”
大师果然有大师的胸襟,归一并未因言语挑衅而受到半分刺激,正欲进一步解释时,身旁不远处“哒哒哒”传来一阵马蹄踏步声。
一个衣着鲜丽的贵胄公子,两腿夹着马腹翩然而来。眼见着到了“斋心楼”,大声喝住座驾,翻身下了马。
归一张嘴还未说一个字,小二眼见了那公子,便速速撇下归一,即刻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弓着腰猫着步,双手在毛巾上一搓,便迎了上去。
“张公子!几日未见,今儿是得了空,光顾本店!让小的好等啊!”说罢,媚笑着腾手去接对方递过来的马儿缰绳,“您里边儿先请!小的这就去安顿好您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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