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坠,离海三丈,千里浮光跃金。
眼见黑夜将至,忧心忡忡的田伯冲竖耳倾听,不再劝说。
牛二明知是去送死,却矢志不渝,让他又恨又敬!
不知任紫衣究竟对他说了什么,肯定不是“丢海里喂鱼”那么简单...那牛二双眼越来越亮甚至兴奋得发红,本打算遍访名医治毒疗伤的他,竟是无从下手,毫无办法。
唉!
听到田伯冲连连叹气,牛二把壮实的胸膛拍得砰砰作响:“哥哥莫慌,若有恶人胆敢害了哥哥,牛二拼了这条命,也会替哥哥报仇!”
田伯冲苦涩一笑,拿大水壶小抿几口润润嗓子。
虽不知超、超、超、超度技法《儿歌三百首》起不起作用,但提前做好准备是很有必要的。
最后一道霞光沉于海面,靛蓝海水微微泛黑轻轻涌动,小船撞碎几朵浪花,摇晃不休。
远眺处,一片模糊黑点逐渐清晰,是一个个造型怪异的黑色礁石。
“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船板,声音低沉,却非礁石。
“牛二兄弟先停一下,好像不大对劲!”
他抓住船舷探头向水下张望,隐隐约约看到一袭白影,在水下时隐时现。
“咚!”
撞击声再次传来,平缓的水面下突然冒出几串气泡,接着几缕乌黑发丝在水面荡漾开。
这是...头发?
田伯冲探手抓住一缕发丝轻轻拉扯,一张被海水泡得发涨、只剩半张惨白皱皮的脸孔噗一声浮出水面,睁着半只空洞眼窝与他面面相对。
“啊!”
他立即松开发丝,双手一撑船舷猛的直起身子,并奋力向后仰去...
心脏砰砰的狂跳声在耳膜中回荡,田伯冲只感到魂都被吓掉一半,全身冷汗狂飙几近虚脱。
不是他害怕死人,而是死人太过吓人...
呼,呼...
连续大口呼吸后,他重新探头张望,这才看清漂在船边载浮载沉的,是一具身着白色长裙的年轻女子尸身。
女子应是溺亡不久,很年轻,部分肌肤虽已褶皱却还细腻。
她尸身并未高度腐烂,仅剩的完整嘴唇乌中带紫,双手十指呈爪状,保留了死前挣扎的动作。
“咚!咚!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密集的撞击声传来,一具又一具溺亡的女尸浮出海面,或立或卧,不下七八具!
田伯冲忍不住高声催促:“牛二,快,快往回划!”
牛二并未应答,只有哗哗的船桨拨水声。
“牛二!”
心知不妙的他大声叫喊,哪知牛二一脸痴狂的看向前方礁石群,正紧咬牙关全力划桨,小船左右颠簸得厉害。
不好!
他小心爬到牛二身边,对准那张亢奋得黑中泛红的马脸狠狠抽了几耳光,牛二这才嘟囔一句:“好听,真好听!”
好听?
他...他听到歌声了?
田伯冲侧耳细听,除了水声、划桨声和尸体碰撞声外,哪有什么歌声!
莫非,真如二小姐所讲,只有懂武功之人才能听到?
赶走杂念,得想个法子赶紧离开!
一把撕掉牛二半截衣袖,再扯成两个布条往呆子般的牛二耳孔里塞,居然没一点效果!他小退半步鼓起全身力气,对准牛二高高隆起的太阳穴猛一拳击去...
嘭!
牛二突然飞起一脚正中他小腹,将他踹得仰面朝天,直挺挺躺在船板上。
嘶~!
田伯冲只感到五脏六腑俱已移位,张大了嘴却是吸气少、出气多,随着呼吸而来的,还有撕扯、牵连的阵阵酸痛。
若非牛二神智已失,仅是下意识还击并未用上内劲,只怕仅凭这一脚,他不死也残。
打又打不过,叫又叫不醒,看来...命中该有此劫!
躺在船板上顺过气的田伯冲无奈一声长叹,也不知是不是被打懵了,居然隐隐约约听到一线轻灵、婉转的美妙歌声。
原来并不是他听不到歌声,而是武艺高强之人耳聪目明远胜常人,比他先听到。
唱歌之人应是名妙龄女子,嗓音优美而迷人!
恍惚间,他依稀“看”到一位长相极美、身姿卓绝的温婉可人儿,正含情脉脉偎在礁石上,隔海向他眺望。
迷茫、仿徨...他就像迷路的人找到了方向,又如黑暗中看到了光芒;
惊喜、兴奋...他终于找到了解他、信任他的知音,愿倾尽心中所有委屈、欢乐,与她分享!
曾几何时,他又心酸、后悔,痛恨自己为何早点来此与佳人为伴,枉费她一片相思情意!
“风不吹,浪不高,小小的船儿轻轻摇,小宝宝啊要睡觉...”
动听的歌声引起共鸣,心有戚戚焉的田伯冲,自然而然的唱起前世溺亡前的儿歌《摇篮曲》,他好想保护她、呵护她...
一声极尽惊恐、撕裂耳膜的尖叫自海面荡开,滚滚若雷鸣冲上云霄,声势惊人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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