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方才他们几人被操纵着拔除刑主体内的刑具之后,就一直盘腿调息抵抗幻境天气的影响,身上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他头也不回地冲向唐向,风去哀和聂欢则冲入近卫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你的幻境,破了。”风间痕转过身,笑着说。
与此同时,箫沐青也转过身去面对着风间痕,青铜面具掩去了他的表情。他无声地挥剑再攻。
幻境破裂,耗掉他一部分体力和精神力,但是也释放了更多的力量回归到他剑上。他现在是以完整的狱尊力量对决风间痕。
漫天的剑影,毫无破绽,毫无生机。箫沐青的人已经化在剑影之中,无法看清。
风间痕靠耳边的风声,辨认这箫沐青的身形和剑位。千变万化的剑位,他刚捕捉到,便又换了位置。
是这里了!风间痕指尖剑气陡盛,直击穿箫沐青的长剑。风间痕的剑气击穿了长剑之后,贯冲而去,箫沐青侧头避开,面具被剑气揭开。
风间痕正要收剑再刺,胸口一冷。
箫沐青明晃晃的长剑,无情而决绝地穿入风间痕的胸中。风间痕刺穿的那把剑,只是他利用剑气营造的幻术。他拼着被风间痕一剑封喉的危险,在咫尺距离之间才刺出手中的真剑。
面具被揭飞,只见箫沐青粗粝如大漠般的肤色上,雕刻着精美的五官。英俊清秀的面庞,五官均匀地排列其上,两道飞眉入鬓,内勾外翘的凤眼如两汪幽黑的深潭,高挺的鼻梁和流畅的中庭线条,精致的唇形带着略微下垂的嘴角,有着天然的孤绝之态,令这个青年的面貌十分精细高贵,美得行云流水。
如此端正英气的面容,其中的两点眸子中却毫无光亮和温度,冷得像从未见过人间烟火,给青年平白添了一身妖艳之气和强烈的攻击感。
“爹!”风去哀发现了这边的异样,撕心裂肺的叫喊划破夜空。
风刑主的身形晃了两下,摇摇欲坠。箫沐青握紧了手中的剑,默默地支撑住了风间痕的身躯,他双眼垂下来看着手中的剑,藏起万千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不可否认,风去哀的崩溃,令他心弦颤了一下。
“刑主!”皇甫禁名和聂欢听到了风去哀的叫声,也向风间痕身边掩退过来。
风去哀斗志崩塌,身形急速奔来,将风间痕从箫沐青的剑上推开。箫沐青无声地收剑回鞘,站在原地,并未离去。
亲情的羁绊,唤醒了风去哀内心深处对风间痕的眷恋。
唐向见风间痕眼看着就要死了,大喜过望,只要好好控制住风去哀,法门留下的暗军和武功心法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吗?
不过,那个青衣少年似乎不好惹。他刚杀了风间痕,怎么就立刻摆出一副保护风去哀的架势?
皇甫禁名和聂欢冲上来,见刑主已面如死灰,心脉被斩断,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他们跟随风间痕多年,与法门命同一体,此时见刑主将要逝去,泪水滚滚而下。
“哀儿……”风间痕含笑地召唤风去哀。
“哀儿在!哀儿在!爹!哀儿再也不会离开你了!”风去哀将风间痕牢牢地抱在怀中。
“爹要先走一步。无所谓的,人总会死。爹种的因,便要受果。还记得吗,爹说过,站在最高处的人,最不可畏惧因果。”风间痕拼尽全身力气,又克制着使用这份弥留前的精神,不紧不慢地对风去哀说:“爹和残狱之间,纯属私人恩怨。法门不必为了我和残狱相斗。你答应爹。”
风去哀紧紧地咬住嘴唇,崩溃地哭出声,涕泪交加:“爹,我答应你。你不会死的,我带你……我带你去找白霜月,它一定能把你断掉的心脉接回来!”
“傻孩子。白霜月如果那么好找,爹早就找到,给你用了。”风间痕微不可见地摇摇头,“爹这辈子,没有任何喜恶之心,法门的重任是爹与生俱来便承担的。只有死去,才能卸下。活着的每一天,对爹来说,都是一样的。”
风去哀狠狠地摇着头,泣不成声。
“爹……故意不让你习武,不让你母亲带你走,更不准许你有自己的爱恨,爹怕你有一丝一毫的残狱的影子。爹对残狱做了许多不道义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但是爹……绝不后悔……爹活着的一天,就这么做一天……”风间痕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狭长的眼尾闪出泪光。
“爹,不要说了。我哪也不去,谁也不跟,我只想好好地陪在你身边,陪你一起延续法门。”风去哀后悔莫及,抱住风间痕,生怕一松手他便离开。
“不要回残狱……”风间痕留下最后一句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回去……那里好孤苦,哀儿要在人间热热闹闹地……”
风间痕看见竺沙白出现在夜空中,冷冷地看着他,一如当年他闯入残狱时看见的那张绝美的容颜。
“阿沙……九泉之下,没有刀剑了,我会慢慢哄你……”风间痕笑了笑,风去哀只觉得怀中的身子猛地一沉。
一代天纵的风流潇洒,坐镇雄霸七百年的法门,风间痕就此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