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中腾起,在白雪中蒸腾,如同一道幕布。
他们架起临时烤架,把三只兔子一只松鼠架在火上烤。
他们围坐在火堆旁,烘手暖脚,摩拳擦掌。肉香味从火上扑入他们鼻尖。二十人目露凶光,直咽口水。
“啊太舒服了。”一人叹道。
“嘿嘿,这个差事不错吧?不用受那李广源的烦,我们也乐得清静。”
“李将军太疑心了。”
“屁!他是想拿战功,当大官!”
“可他已经是将军了,他还想当什么官?”
“他要当宰相!”
“呵”一人在旁边突然笑道,“他不能当宰相。”
“为什么?”
“他是将军。将军是军队的领袖,宰相是朝廷的领袖,两个职位不能在一个人身上,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呵呵,他想砍谁的脑袋就砍谁的脑袋!”
“魏书生,你吓唬谁呢?”一人骂道。
魏延摇摇头,沉默不语。他站起身。拍了拍手,道:“我去那边看看。”
一人忙问道:“你去哪儿看?”
“去巡逻,”魏延道,“放心,我不揭发你们。”
“量你也不敢。”
“少说两句吧。”一人劝道。
魏延摇摇头,转身走入林中。
日头推到正中。冬日北方的太阳,正午时并不强烈。十九人在河边的烟火盖住了一片林冠。魏延走后,一行人咕咕囔囔,又骂了起来。
“那魏延一介书生,不去读书当官,跑咱们这儿来干什么?”
“听说,他是个秀才。”
“秀才来当兵?”
“咱们为什么当兵?”
“抢粮抢钱抢女人呗。不然谁来当这鸟兵!”
“嘿嘿,疯子,在李广源手下,你敢吗?”
“他奶奶的李广源,心真黑,不让兄弟们好生享受,让老子们当和尚!谁他娘的稀罕当个受气包。”
“唉李将军是纪律严明。”一个中年白面男子叹道。
“呸!”一黑脸汉子唾道,“他屁个严明!他就是要升官发财!”
“别说了。”
“魏延怎么还不回来?”黑脸汉子骂道。“他奶奶的,别去告我们吧?”
中年男子叹口气,站起来:“我去找他吧。”
他说罢,又有三个人站起来。“我们一起去。”
“赶紧的,别在老子面前晃悠。”黑脸汉子摆手道。
走到一边,回望溪边的十数人,特别是中间的那个黑脸汉子,中年男子摇摇头道:“我去巡逻,你们呢?”
“一起去,老子受不了那个黑疯子。李将军行的端坐得正,要他在这儿胡说八道!”
“嗯。那好,咱们一起去吧。先把魏延找到,他一个书生,别迷路了。”
“那小子怎么会迷路?你看他们这动静,”一人对着溪边烤火的十数人撇撇嘴,“这动静,傻子都找得到。要我是辽军,一早派个小队把他们脑袋砍咯。”
说罢,各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忧虑。“还是去看看,别辽军真的摸过来了。这里离李将军还差几十里呐。”
黑脸汉子一手把着兔子腿,脸上敷满油渍。他大笑道:“那几个人走了好,咱们刚好够,哈哈。”
忽然听见不远处雪丛中窸窸窣窣的响,他问道:“魏延?”
忽然一声哨响,数十支木箭突然从树林间射来!
他大惊失色,大叫道:“抄家”
话未说完,一支箭已插在他的喉头。他踉跄两步,嘴里涌出血来。他面上的油光泛起奇妙的光泽,他转头看了看,见身边十几人都已倒地。从林子里缓缓走出几十个裘皮裘袍的脏辫大汉。
“他奶奶的”
他咕囔一声,轰然倒地。
“他奶奶的这汉人还烤肉!”
“趁热吃,一会儿咱们再往前探探。”
“哈哈这汉人真会享受,冰天雪地里生火烤兔子。”
“把火灭了,小心被发现。”
“愚蠢的汉人。”
山坡下,魏延脸冻得通红,突然看见山林里的烟散了。
“他们走了吗?”
他疑惑不已,摇摇头,慢慢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