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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人物和愁恨携手同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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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那个地方我可熟啦。她在那儿干什么来着?”

    “哦,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只知道,她现在累得要死,又不大舒服,所以她才老睡不稳。一个钟头以前她才睡着了,那倒还能叫她休息休息。”

    “她一定是一个挺好看的姑娘了?”

    “得这样说。”

    这老头儿很感兴趣的样子回过头去,一面把眼盯住了车上的窗户,一面嘴里说:

    “放肆得很,我看看她成不成?”

    “不成,”红土贩子突然说。“天太黑了,你那双老眼未必看得清楚;再说,我也没有答应你的权力。谢谢上帝,她睡得稳沉了:我只盼望她没到家以前千万别醒才好。”

    “她是谁呀?是不是住在这一带的?”

    “对不起,老先生;你就不用管她是谁啦,无论是谁,都没有关系。”

    “莫不她就是住在布露恩的那位姑娘?人家近来对她,可很有些风言风语的。要真是她,那我可认得;我还能猜出来出了什么事哪。”

    “那你就不必管啦,没有关系……我说,老先生,对不起,咱们不能一块儿再往前走啦。我的马乏啦,我还有老远的路哪,我要让我的马先在这个山坡下面歇一个钟头。”

    老头儿很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同时红土贩子把车和马拉到草地上,对老头儿说了一声“夜安”,老头儿还了礼,就仍旧像先前那样,自己往前走去了。

    红土贩子眼看着老头儿的形体在路上越去越远,一直看到它变成一个小点儿,在渐渐昏暗的暮色里消失了,那时候,他才从拴在车下的草捆里,取出一些干草来,把一部分扔在马前面,把其余的扎成了一束,放在车旁的地上。他在这一束干草上面坐下,把背脊靠在车轮子上。车里一种低微娇细的呼吸,送到他的耳朵里面,他听起来,好像心里觉得很舒坦的样子,同时一声不响,把四周的景物观察,仿佛在那儿考虑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处在爱敦荒原的山谷里面,当着这种昼夜交替的时候,作事沉静迟延,好像是一种本分,因为荒原自己,好像就有迟延、停顿、犹豫、踌躇的神情。这就是荒原所特有的恬静状态。不过这种恬静状态,并不是因为荒原上面实际一切完全停滞,却是因为那上面活动非常懒慢。如果一种生命,本来健全,却看着好像恹恹一息,那当然要惹人注意的了:荒原的情况,虽然看着像沙漠那样毫无生气,实在却像草原,甚至于森林,那样生气勃勃,所以凡是琢磨它的人,总要对它特别用心,特别注意,好像我们平常听含蓄吞吐的谈话,也总特别注意、特别用心一样。

    红土贩子眼前的景物,是一片重重叠叠的丘阜,一个比一个高起,从大路上平坦的地方开始,一直往后伸到荒原的腹地。只见丘阜、坑谷、坡崖、冈峦,一个跟着一个,一直簇起一座高山,界着依然明亮的天空耸立。那位旅人的目光,在这些景物上看了一时,最后落到山上一件引人注目的东西上。那是一座古冢①。这一个由它那天然的地平上臌起来的圆形土丘,就在这一片荒原上,占据了它那最荒僻的山上最高的地点。虽然现在从山谷里看来,这个古冢,不过像爱特拉②的额上长的小瘤子那样,但是它本身的体积,却的确不小。在这一片灌莽丛杂的地域上,它就是一个中心枢纽。

    ①古冢:多塞特郡古物中最多的一种,数过一千,多见于山顶高处。有的形圆,为铜器时人葬地;有的形长,为新石器时人葬地。

    ②爱特拉:希腊神话,泰坦之一,与天帝战败,被罚以背承天。

    这位路旁休息的行人,朝着那座古冢远远地望去,只觉本来那个古冢的顶儿,就是全副景物里最高的地点的了;但是现在他却看出来,另有一件东西,比古冢还高,在古冢顶儿上出现。它从那个半圆球形的土阜上面耸起,好像一个铁盔上的尖顶一样。那时候,那片荒原,既是古老久远,和现代一切完全分隔,因此一位富于想象的生人,刚一看见这个形影,也许会自然而然地把他看成一个经营那座古冢的凯尔特人①。他好像是凯尔特人里面最后的一位,在和他的同族人一同投入冥冥的长夜以前,先自己沉思一刻似的。

    ①凯尔特人:古时欧洲中部和西部的一种民族,包合法国地方的高卢人,英国地方的不列颠人。哈代用以泛称有史以前居于英伦之民族。

    那个人形在那儿站定,跟下面的丘阜一样,一动也不动。那时候,只见山峦在丘原上耸起,古冢在山峦上耸起,人形在古冢上耸起,人形上面,如果还有别的什么,那也只能是在天球仪上测绘的,而不是能在别的地方上测绘的①。

    ①天球仪上测绘的:主要为星座。故此处等于说,人形之上,别无它物,只有星辰。

    这片郁苍重叠的丘阜,让这个人形一装点,就显得又完整又美妙,它们所以应该有那样一幅规模,显然就是因为有这个人形。要是群山之上,没有这个人形,那就好像一个圆形屋顶上没有亭形天窗①一样;有了这个人形,然后那一片迤逦铺张的底座,才显得没有艺术上的缺陷。那一大片景物,说起来很特别,处处都协调,那片山谷、那个山峦那座古冢,还有古冢上那个人形,都是全部里面缺一不可的东西。要是观察这片景物,只看这一部分,或者只看那一部分,那都只能算是窥见一斑,而不能算是看见全豹。

    ①圆形屋顶……亭形天窗:美国作家诺顿在《中古教堂建筑的历史研究》里说:“在圆形屋顶上要有一个亭形天窗;那是那整个一片的大建筑上必要的顶尖,并且圆屋顶的效用,也有一大部分依赖于它的配衬和式样。”圆屋顶是文艺复兴式建筑形式特点之一,其代表作为罗马的圣彼得大教堂,伦敦的圣保罗大教堂等。

    这一个人形,和这一片静静的结构,既然好像是手臂相连,完全一体,那么要是这一体之中,忽然看见人形自己单独活动起来,那我们心里,一定要觉得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的了。在人形只占一部分这片景物上,既然全体里最显著的特点,就是静止固定,那么要是其中有一部分,忽然不静止、不固定起来,那当然要让人生出混乱的感觉来的了。

    然而当时发生的,却正是这种事实。因为那个人形,分明改变了固定的状态,挪动了一两步,并且把身子一转。它好像吃了一惊似的,急忙从古冢右面往下跑去,快得像花朵儿上溜下去的露水珠儿一般,一转眼就看不见了。它这一活动,已经足以把它的特点表示得更清楚了;只见那个形体是一个女人的。

    那个女人忽然躲开的原因,现在明白了。原来她刚从古冢右边跑了下去,跟着古冢左边的天空里,就露出一个人来,肩上担着东西;那个人上了古冢,就把担的东西放在古冢顶儿上。只见他身后面还跟了一个,跟了两个,三个,四个;到后来,那座古冢上面,全叫担着东西的人占满了。

    现在只看这些负天而来的哑剧演员,还看不出什么别的情况;仅仅有一样事可以猜得出来,那就是,原先那个女人,和这些把她挤走了的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她本是小心在意躲避他们的,并且她到古冢上来的目的,也和他们的不同。那位远观景物的旅客,心里老惦着那位已经走了的女人,好像觉得她比刚来的那些人会更重要,会更有意思,会更有值得听一听的身世,因此就不知不觉地把那些刚来的人,看成了乱来硬闯。但是那一班人却在那个地方上待下了,把那个地方占据了,而那位单独行动的女人,虽然先前像女王一般,独自统领了这片荒僻的原野,现在却好像一时半刻难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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