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的刀镡由明亮转为黯淡。
伤口处那像是钢锥一样的骨架,自百米之外延伸而来,将罗赫这具身躯的心脏击碎。
出手的,自然不会是任何一个上弦。
因为上弦在最近这短暂的时间内,已经被罗赫全部斩掉了,鬼舞辻无惨手中仅剩的一个上弦,只有坐镇无限城中心,以三味线操纵血鬼术空间变换的鸣女。
惧怕日之呼吸,以及日之呼吸带来的死亡。
鬼舞辻无惨以自己仅剩的一颗最有价值的棋子——黑死牟,创造了偷袭罗赫的机会,在战斗到最为激烈,也是结束后常人往往会放松的刹那,果断以他所能爆发出的,最强的速度和力量偷袭。
但无惨并不知道,如果不是在结束的时候,拜泪刀身中的那股意志干扰了罗赫的行动,他的偷袭并不会得手。
不过过程从来不是重点,世间之人一贯是只看结果的。
此刻唯一的结果就是,罗赫被钉在了墙上,而鬼舞辻无惨一击得手,简直是嗨到不行。
会日之呼吸的人,就是鬼舞辻无惨的大敌,而这世界上唯有死了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没想到,你竟然能战胜黑死牟。”
呼吸着周遭的血雾,将身躯从膨胀的怪物,缩回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绅士形态,无惨饶有兴趣的给自己带上了一双白手套,朝着罗赫走去。
再强的呼吸法剑士,也是人,被打穿了心脏会死,失血过多会死,时光流逝细胞失去活性老化会死。
日之呼吸可没有帮助人起死回生的功效。
罗赫那被鲜血遮蔽的眼睛,借助仅剩的意识扫了下面前的鬼舞辻无惨,即便此刻也能保持通透世界的他,可以清楚地看见眼前的这个怪物,其身体的详细组成部分。
——五个大脑,七个心脏。
即便是再快的刀,也无法一瞬间将之全数斩杀,若是不能全数斩杀,那么鬼舞辻无惨就会不断复苏重塑血肉,难怪能一直活到现在,当真是怕死的很。
血液带着生命不断逝去,罗赫的眼皮也是越来越沉,手中的拜泪摇摇欲坠。
在斩杀猗窝座的时候,这把刀就已经有些脱离轨道了,只是没想到刚刚在面对黑死牟的时候,手中的拜泪竟然催促的罗赫,挥刀去斩掉对方。
他一直只守不攻,便是在思索解决方法,只是没有想到黑死牟竟然会豁出一切,只为逼迫自己出刀。
虽然有想过刀会有变化,但这种变化,还真是有够恶劣啊。
眼睛缓缓闭上,罗赫想起获得这把刀,以及源赖光庙中入梦的一幕幕,他并不知道这把刀是否为那个白色绸衣的女子所匠制,但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坑了他一把。
如果这样闭眼,是否会回到虚空,激起其他的变化呢。
罗赫心中浮过这个疑问,但他真的不需要那样子,说到底他将紫金铃送给平田薫,一方面是给少女留个念想,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要切断他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关系。
这把刀,还有铃铛,都并非凡俗之物,或许不会伤害自己,但终究是不符合罗赫的性子。
在最关键的地方,如果不能靠自己变强,那来这个世界就没有意义了。
转换阴阳可以靠这把刀,但是斩杀敌人一定要自己来。
虽然此刻心脏已被打爆,不过要是随意的就这么判言说他罗赫会因此而死。
别笑死人了。
呼吸,呼吸,呼吸,像是要吞噬掉空气中的一切,心脏被爆掉的罗赫,身躯竟是缓缓动了起来,随手一把拔掉钢锥一样的白骨,浴血的罗赫握着手中这把咆哮不已的凶刀。
刀中那只八头八尾,猩红兽瞳的怪物意志,察觉罗赫竟然没死,暴躁的扬起蛇头,浓郁的死亡气息故技重施,要将罗赫的细胞拖入死亡的旋涡。
方才心脏的要害,在鬼舞辻无惨的重合攻击下并未遭受到诅咒,而是因外力粉碎,以至于罗赫还有挣扎的机会,某种意义上是救了罗赫一命。
这次怪物意志要做的,是让罗赫彻彻底底的死亡,首先要破坏的就是罗赫的脑部。
祂绝不允许有人能握住自己,哪怕是残缺状态的意志碎片也不行。
但暴躁是相互的,罗赫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弱者,更不是故技重施就可以摆弄的对象。
“吵个屁!”
叱骂一声,罗赫怒然抬脚直接轰在刀身上,踏的这把锈蚀凶厉,不复往昔也不能被称作拜泪的打刀哀鸣不已,像是被大象踩了一轮,明明是失血过多的状态,但罗赫力量却是愈发雄浑恐怖。
刀身中怪物的意志像是被这一脚踩的背过了气去,竟是吼声消弭了不少。
锵!
抬起手中这把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为‘拜泪’的打刀,罗赫立于原地不动,反手一击便斩飞了那锋锐森寒的骨鞭,因为受伤而暴戾的眼瞳,自刀身转移锁定了前方的鬼舞辻无惨。
没有斗气,腥恶的血味和杀气倒是不少。
杂然,不纯,而且带着一股难闻的多思臭味。
通透世界的观察之下,鬼舞辻无惨在罗赫面前犹如透明,无有任何秘密可言。
也正是因为如此,罗赫才不能理解。
一个徒有强悍肉窍,像是个缝合怪般的丑陋东西,凭什么被称作鬼王,还让黑死牟和猗窝座那样的人为之效力。
胸口的伤势没有任何痊愈的痕迹,反而血流如注,罗赫并非是什么传统意义的鬼,只不过是沾了一点自愈的便宜而已,此时之所以还能动,就是因为他身躯的生命之阳还没有消散干净,从而将阴的那一面钉在了这个世界的物质层面。
完完全全脱离了‘逻辑’的唯心之论,却恰恰能在这个世界站住脚,罗赫周身的气血安静地燃烧着,像是残火的余烬。
但就是这样的状态,一个人,一把刀,却让身出完美状态的无惨感到毛骨悚然。
像是很久之前面对继国缘一。
不,甚至是更久之前,那个虚弱的他被躺在床上,随时会被死亡带走的时候的寒意,被罗赫的目击直接输送到了他的大脑中,以至于不由自主的控制身体退了一步。
嗒。
当鬼舞辻无惨退步的时候,他神情猛地猩红暴怒了起来,却换来了罗赫的一声淡漠的嗤笑。
“像你这种废物,也配站在我面前吗。”
无需对方回答,因为罗赫已经看穿了眼前之物的本质,在无惨愤怒刚传到脑海紧张肌肉,却又在罗赫说话不由自主本能放松的瞬间。
将整个视野都染成赤红色的刀光,已然闪击至无惨的眼前。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明明可以清晰的看到,却没有任何方法足以避让,罗赫挥动手中锈蚀的刀锋,轻而易举的撕开了无惨的血肉,粉碎了他手臂上的大脑和心脏,毫不停留的在罗赫的意志下,接着斩裂胸口,旋切大腿上的心脏。
哧!
血液如雨喷洒,剧痛贯彻了无惨的脑海,只不过是一击他便损失了一个大脑和两个心脏,周身那坚固如钢的肌肉,在这把赤红色的锈蚀刀锋下,像是纸糊的一般。
高热,诅咒,腐蚀,死亡的毒瘴。
如果不是挨了一刀,无惨根本就想不到一把刀会有这么多的效果,切过的血肉纷纷萎靡死亡,像是被掠去了生机,与此同时刀身的赤红色光芒愈发不祥,朝着漆黑转变。
生死一发,无惨因恐惧而重拾心态,神情狰狞一喝,竟是将全部被刀切过的血肉全部割离了出去,作为阻挡的屏障拦在罗赫的面前,手臂之中黑色荆棘延伸而出,破空穿音朝着罗赫封锁打来。
血鬼术·黑血枳棘。
作为临战之时的变化,这个选择绝对不能算是错的,甚至是无惨超水平发挥了,但向来妄自尊大,也从不涉及争斗的他,只不过是凭借基础性能来战斗而已。
单纯在战斗一道的天赋上,不要说是猗窝座和黑死牟,无惨就是连半天狗的化身都比不上。
鲜血自手臂流淌附着在刀上,罗赫身躯如烙铁般通红滚烫,将刀直接举起忽而一贯,顶着黑血枳棘直接贯穿了无惨的大脑,将之钉在了地板上,瞬息落地踩碎了无惨双臂的一脑一心,连带贯穿的那颗大脑,此时的无惨已经累计被破坏了六处要害。
恐惧,害怕,无惨被重伤垂死的罗赫按在地上,或许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家伙,会在下一秒死去,但在那之前无惨没有自信,能撑到那个目睹罗赫死亡的时候。
贯穿身体的刀锋被罗赫再度握住,横向发力小十字,又是一心一脑。
“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惨目呲欲裂,难以忍耐这种几乎是看着死亡一步一步走来,却无法反抗的恐惧感,他惨嚎着化作了一个浑身血管蠢动的巨婴,直接将罗赫弹了开来。
剩余的四条命紧紧的藏在这足有五十余米的巨大身躯中,无限城内部的组合房间,被巨婴直接贯穿了三层,他哀嚎着想要跑,哭声带着浓烈的精神污染,以及足以粉碎人耳膜的分贝。
但一切的抵抗,在罗赫那狂暴的刀锋之前,都化作了徒劳。
无惨的那肮脏却又足量的血气,将刀身内部那个怪物的意志唤醒,这次祂没有与罗赫对抗,而是催促着罗赫去杀戮掠取眼前的这个腐臭生命。
罗赫对此没有回应,只是气血运转沉劲踏地,掀开气浪在空中如闪电般连踏,直接追上了那朝外逃去的的鬼舞辻无惨。
赤红的泼漆十字再现当空,一击便切断了巨婴的脊椎,将深藏于体内的两个弱点直接斩裂,同时反身借势旋转,将自身化作轮锯,一路劈斩而上撕裂了无惨这个状态下继续活动的能力,顺带粉碎了倒数第二个弱点。
只剩下最后一个大脑了。
鬼舞辻无惨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接受事实的怨毒转过脑袋,凄厉大吼道:“人类!”
血肉坍缩将能量聚集,鬼舞辻无惨时隔近两百年,再度品尝到了那当初被继国缘一逼到不得不爆体化作片片血肉,从而得以逃脱,再凭借些微血肉再生的境地。
明明现在的无惨比以前还要强,明明他吃了更多人,明明他有那么多的手下,明明青色彼岸花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了。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可是,他却只能选择自爆逃脱这个将一切归零的选择,肮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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