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将至,也不害怕?”
“怕有用么?”
“没用。”
“那就是了。”
“好吧,我尽量利索点。”
“什么时候到?”
“明天。”
“会怎么弄?”
“火祭。”
“能先杀再烧么?”
“不能。”
“再把那烧……烧刀子拿来一下……”
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又喝了许多些酒。林浊甚至怀疑这酒葫芦是不是什么法器,为何总喝不干净。
酒过三巡,二人皆有些微微醉意,至少林浊是真的醉了。
“嘿!老陈头,我说你这人吧,有时候淡泊、有时候温厚、有时候深沉、有时候阴狠。你说说,你以前到底是个啥样?”借着酒劲,林浊忽然喝问道。
话音已落,却无回声。
只见老陈头淡淡呡了口老酒,将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又依稀看到了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曾几何时,他少年英雄,铮铮铁骨、浩然正气。想不到造化弄人,这二十年来,竟活成了自己当初最厌恶的模样。或许,这也是阿离最厌恶的模样。
他又深闷一口老酒,酒入愁肠,五脏翻腾。他非不知酒之辛烈,只是已经习惯,非烈酒不足以慰生平。
“明日你便要死了,可还有何心愿?”老陈头依是那副沧桑腔调。
林浊回道:“别无所求,只愿我若死了,你可找回真我,也不枉费我白死一遭。”
老陈头怔怔地看着他。
良久未语,唯有清风席席。
……
一夜无事,第二日清晨,商队继续开拔。林浊仍旧在箱子中,摇摇晃晃,直弄得头晕脑胀。期间他虽多次抗议,但无尺寸之功。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林浊只觉口干舌燥、眼冒金星,直快要昏倒过去。
就在此时,那兀自禁闭的箱盖忽然猛地启开,一缕阳光洒落,世界顿时绚然。
林浊如蒙大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不狼狈。待缓过神来,才小心翼翼扶着箱壁,慢慢站起身来。举目望去,已是黄昏时分。
落日孤沉、天色苍茫。
再细看去,原来,自己竟处于一座高崖之上。这高崖突兀地耸立在原野之中,周边景致,一览无余。
而这崖边已搭好两座一模一样的雄伟祭台,约莫有三四丈之高,祭台的栏杆上,刻满了各式符文,密密麻麻,好不瘆人!
仔细观之,可发现这两座祭台做工精巧、用料讲究,定不会是临时搭建。看来,这老陈头早有准备,心思好不深沉。
不消想,这两座祭台定是祭礼之用,或许也将是自己的葬身之所。他虽早有准备,但当真的亲眼目睹之时,亦不免百感交集。
是也,生死关头,又有几人能淡然处之。他惜命如金,不光是为自己,亦是为那一众割舍不得的莺莺燕燕。
正自惆怅间,却听一阵脚步缓缓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