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纷纷开口,所谓故土难离,他们几代人都住在这,生于厮长于厮,自然是不愿意离去。再说,这地方靠近运河,对他们这些做小买卖而言的人来说,是天时地利。搬走之后,他们失去的不但是家,还有赖以维生的生意。
“给脸不要脸!”
一声大喝,百姓们更显畏惧。
破皮之中,黄三站了出来。他脸上一道刀疤,敞开的胸膛上更是纹着凶悍的虎头,最瘆人的是两只眼睛。
他两只眼睛好像不在一条线上,当你以为他看你的时候,其实他在看别人。反过来,当你以为他在看别人的时候,其实他在盯着你。
两只眼珠,好似一只放哨,一只站岗。
他笑起来更是吓人,微微一笑,生死难料。
“又不是白要你们的房子,你们房子多大,爷给你们双份。按家中人口,一人五块银元,还想怎地?”
说着,哗啦一声,一袋袋重重的银钱落在桌上。
大手抖落开来,叮叮当当闪耀的银元顿时满桌乱蹦。
“你们的房子,能值几个钱?”黄三狰狞道,“别不识抬举,惹恼了爷爷,房子要占,一分钱都不给你们!”
一边说着一边大手抓着银元,再缓缓放开。
“爷爷现在还有耐心,别他娘的给脸不要!”
百姓们盯着银元,再看看黄三,有的面露不忿,有的咽口唾沫。
“不行!”有人忽然道,“谁知道你说的真假?我们守着运河边,几代人都有生计,不搬。若想我们搬,那就在运河边,给我们盖一模一样的房子。”
黄三大怒,“运河边的房子,也是你敢想的。朝廷要这块地,是做码头做仓储做商铺子。寸土寸金的地方,你也敢想?”
“怎么不敢想,地就是我们家的,我们有地契!”
有百姓再大声开口,“我早就听说是朝廷征收,既然是朝廷征收,不可能一人只给五块银元。定是你们这些泼皮,从中黑了银子!”
“曹你姥姥!”
黄三噌的一下抽出刀,“今日不画押,谁都别想走!”
“你............”百姓们见了刀子,难免有些害怕。
有个年轻人咬紧牙关,大声道,“你敢行凶?有本事你当场杀了我,不然我去衙门告你,去洪武爷皇城外叩阙去!”
“哈,吓死老子了!”
黄三咧嘴一笑,两只眼睛挤在一起。
随后,把刀子放子桌上,“洪武爷,爷爷可惹不起。你要是想告,那房子我们爷们就不要了!”
说着,啪地一拍桌子,“但是运河边窝棚太多,明火暗火的哪年不烧几间屋子。”
然后,又用刀子挑着他自己的指甲缝隙,冷笑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喝凉水塞牙。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小心诸位家里走了水,施救不及时,一家老小都烧死了,和咱爷们没干系吧!”
“又或者,你们小孙子小儿子去学堂的路上,被人贩子拐了,打断手脚去要饭,也怪不到咱爷们头上吧!”
“你们家里的女眷,大姑娘小媳妇的,说不定哪天被人拍花拍了去,卖到妓寨里,千人骑万人跨,和咱爷们也没关系吧!”
“你.............”
众百姓顿时心中胆寒,这世上坏人在暗处,坏事总比好事先来。罪恶永远比正义先到,即便是告状,也要有人才成。
哗啦啦,黄三用刀子扒拉着桌上银元。
“俗话说,瓷器不跟瓦片碰。咱爷们可是比瓦片还硬得石头,你们碰得起吗?”
“一家老小十几口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好吗?非要自找不痛快?你去告,去呀!你看你能不能走出这间屋子,你前脚去后脚就有人放火烧你全家!”
“就算你们告赢了,能怎地?大不了爷爷一死而己,可你们的家也就毁了!爷爷早就活够了,可你们的家眷儿孙,啧啧,也活够了!”
“没有王法了!”有人咬牙切齿。
“王法!”黄三冷笑,“王法是欺负老实人的,爷爷这样的恶人........”
说到此处,突然手起刀落。
噗嗤一声。
“啊!”众人惊呼闪避,
之见黄三,一把明晃晃的刀子,首接插在他自己的大腿上。兹拉一声拔出来,鲜血顿时喷了对面人一脸。
“这就是爷爷的王法!”
“这一刀,捅的是爷爷自己的肉!爷爷忍得住!”
“捅在你们家眷的身上,他们忍得住吗?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家破人亡,你们是不是贱!”
说着,又一摆手,又是一个袋子过来。
又是哗啦啦一散开,顿时众人眼睛充血。
桌子上,银元边上,有读书郎用的笔墨,有小孩的头发,衣服料子。仔细一看,居然都是自家儿孙的。
“认识吧!再给你们一刻钟,若不签,爷爷话也不说,转头就走!”
黄三狰狞道,“只不过,你们的家人,嘿嘿!”
众人互相看看,顿感无力。
这些人都是亡命徒,真如他们说的,能不能走出两说。就算是告状了,能得到什么。告赢了,自己的家也毁了。
有人灰心丧气,正欲画押之时。
突然外边传来脚步,一个泼皮冲进来大声喊道。
“三哥,耿家跟咱兄弟打起来了,周老二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