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夜 收养小鬼

    “你不能！......带他走！”我大喊，却又怕惊醒父亲，刻意压低了声音。

    黑袍男人面露不解：“为什么？他是鬼物，理应由我带回地府。”“因为.....因为......”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他在阳间还有未了的心愿。嗯......他想见见父母，那么小的孩子，四五岁就死了，你能理解吧？”

    “不能。”他似是仔细考虑了一番，“据我观察的他的鬼龄，至少已经死了十年了。”

    “十年！”我低呼，有些被惊到，“鬼物是不会长大的吗？”

    “姐姐......”他忽然弱弱出声。我看他被绳子绑住的身体还穿着我的衣服，眼睛泪汪汪的，顿时心软。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男人似乎习惯于说话之前先考虑一番，“可是这不合规矩。”

    “怎样才合规矩？”

    “我不知道......”他微微低头。

    我也低头思索，忽然灵机一动：“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是我的宠物呢？”

    “宠物？”他的眉头皱起，“没有人把鬼当宠物。”

    “还有人养小鬼呢。”

    “那不一样，损阴德的......”他摇摇头表示不赞同。

    “我不管，我就要养他当宠物。”我有些撒娇般向他耍赖，语气放软，不知不觉中已把他当成兄长一类的角色，“求你了......我从前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是第一次。你看，你第一次要救那个女鬼，第二次带走赵光明......”他似是被我吓到了一般往后退了两步，面上惊恐：“等等，等等......你别这样对我说话，我有些害怕。也别翻旧账，我答应你就是了。”我见他竟真的是发自内心说的话，心中有些气恼，就要开口骂他。他却一甩手中绳子，将点点丢到我怀中，仓皇逃走。

    “别忘记把他藏好！”他的身影早已看不见，只留下一句话，在风中飘啊飘，飘到我耳朵里，我抱着点点，心里有些落寞。

    点点静静地将脸靠在我怀里，不知在想什么，小手紧紧地攥住我胸口的衣裳。

    一夜无梦，醒来时我没看见点点，便轻唤他的名字。叫了一会儿，衣柜的门缓缓打开，点点从柜子里探出头来，眼睛红通通的。

    “怎么了？”我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轻轻摇摇头，温顺地靠在我怀里：“姐姐，我可以不去鬼界吗，我害怕。”我愣了愣，温柔问道：“点点不想去投胎转世吗？”“不想，点点不知道有没有转世轮回，点点害怕永远被困到地下，见不到姐姐了。”他又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爸爸妈妈。”

    我心疼地将脸贴在他的脸上，奇怪的是我竟然能抱住他，一个鬼魂，还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柔软，如果不是他浑身冰凉、皮肤青灰，我甚至都要觉得他还活着：“那点点就一直留在姐姐身边陪着姐姐，好不好？”

    “永远？”

    “永远。”我安慰地蹭蹭他的脸，他的眼睛忽的闪起一抹亮光，将脸与我贴得愈发近。

    一直，便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