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冻得凝固住。
雨孤云只有紧紧地搂着怀里的龙月儿,从她身上获得一点稀薄的热来温暖自己。
龙月儿好似也知此去凶多吉少,虽然冷得不厉害,却一直哆嗦着停不下来,显然在幼小的心里满是莫名的恐惧。
好在大车行得不是很远,只一个多时辰后就刹住。
可纵使如此,却已经把雨孤云的手脚冻得僵硬,连动也不能,叫那大汉和龙月儿一同抱下车来,送进圈在木栅小院里的一间堂屋中。
屋里虽然没有生火,但毕竟少了寒风的吹拂,让雨孤云去掉被活活冻死的担心。
四下打量,见土壁盈尘,蛛网盘空,显见得是长久无人居住的。只有窗户上簇新的草纸是刚糊上去的,显得和哪里都不协调。
雨孤云恍然这草纸只为遮挡别人眼光,看来这伙强人早有绸缪,将这里当做关押自己和龙月儿的囚室来用。
坐入厚实的稻草堆里,把龙月儿头上的白狐风帽打开叫憋闷到如今的她透一口气。龙月儿却憋着小嘴哭起来,道:“哥哥——我怕——”
雨孤云从不曾听她如此叫自己,倒惊讶,才明白这小儿临到危难时也知示弱。问她:“怕什么?”龙月儿不肯说,张着手儿抱定雨孤云不撒开。
雨孤云搂紧哄慰道:“月儿不怕。哥哥便拼掉‘性’命不要,也必护得月儿周全。”龙月儿好似听得懂一般,嗯嗯地应着哽咽。
两个孩儿正慌‘乱’时,听‘门’扇响动,抬头见一个身材干瘪的汉子探进身来,把一个深阔的大碗放在地上,‘抽’回泡在其中汤水里的多半个拇指。又扔下两个掺有糠谷的馍馍,横视两个孩儿一眼,嘶哑着嗓子道:“吃——吃饭吧。”转身去了。
此刻已近傍晚,却早过饭时,两个孩儿都饿得透了,只是一直害怕,皆不记得。如今看到地上的食物,肚子立时咕噜得厉害起来。
龙月儿先就指着向雨孤云道:“哥哥,我要吃。”声音细弱,叫雨孤云的心猛地一疼。忙挣扎起来过去,把那碗汤水和两个馍馍拿到龙月儿的面前。掰开其中一个,撕下一小块喂入她的口里。
可龙月儿从来都是吃着金盏燕窝、银盘莲子长大的,何曾咽过这般粗糙的食物?只刚嚼便猛地一口吐在地上,皱着小脸摇头。
雨孤云惊道:“怎地?”龙月儿噘嘴道:“难吃。”
雨孤云自己尝过,发现也不知是面粉还是掺在里面的糠谷已经霉变,入口苦涩不堪,确实无法下咽。无奈只好把馍馍放在一边,将大碗端起。
可还不等靠近鼻子,已经闻到里面飘出的恶臭,却原来是刷锅水一类。雨孤云又想起送饭那人‘插’在其中的大拇指,忍不住翻涌的恶心,把汤水泼洒在地上。
龙月儿见没有吃的可以入口,自然不愿意。抱着雨孤云纠缠道:“哥哥,我饿,哥哥,月儿饿呢——”
雨孤云耐下心来哄她道:“来,哥哥抱你。便睡吧,睡着就不饿了。”龙月儿生到如今还从不曾尝过饿的滋味,哪里肯依?仍旧抱着雨孤云哭闹不休。
雨孤云也没个办法,只小心着不让她坠落到地上,任凭她如何。
龙月儿毕竟年稚,片刻之后就疲乏,靠在雨孤云的怀里沉沉不醒。雨孤云却一丝困意都无,想着如何能得机会逃走。
但以为这伙强人有九个之多,自己和龙月儿又这般孤弱,如何能敌?怕不容易。思量前后,叫希望慢慢晦暗,觉得只有等待老皇爷遣人来救这一个办法可行。
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却听到怀里传出隐隐的哭声。
睁开眼睛看时,只见一片漆黑,原来夜早已深了。循着声音分辨,是龙月儿埋在‘胸’前的嘴里发出咕哝不清的呓语和‘抽’泣,显然白日受到过度的惊吓,此时做起噩梦来。
雨孤云忙把她抱得端正,摇晃她醒来,一边抹着她脸颊上的泪水一边哄慰道:“月儿不怕,这一半天里爹爹就来接月儿回去了。”龙月儿待忍住悲声,却再睡不着,拍着肚子喊饿。
雨孤云也是饥肠辘辘,无奈起身到‘门’前拍打着叫嚷。
那边的人正睡得香,被吵得火起。点起油灯后开‘门’就给雨孤云当‘胸’一脚,把他踢出一溜滚儿去,口里骂着:“寻——寻死吗?大半夜——夜的——不消停——”正是白日送饭的那个结巴。
雨孤云捂着‘胸’口,咽下汹涌上来的酸呕,向他求道:“小公主一天未吃东西,怕要饿坏了。你们——你们也不想她死吧?”雨孤云揣摩着他们的心思随口‘乱’语,不想竟然说中。
结巴瞧他片刻,又看看龙月儿,道:“等——等着——我去——问问——”将‘门’扇虚掩,去里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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