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到内室之中。
只见两个稳婆与两个丫鬟都换过了蒸过的衣物,围着师师忙碌不休,高强一个箭步蹿到床前,完全无视两个稳婆见到怪物一样的神情,握着师师的手道:“师师,腹中疼痛已有几时,羊水破了不曾?”
师师见到高强道来,恰是惊喜,听见高强这两句话,却是茫然不知所以。一旁稳婆的脸色更是极为好看,忍不住道:“坊间人言高相公当今奇士,果然名不虚传,似这等事莫说男人家,便是寻常妇人也不知晓,相公作如许大事,竟还能晓得这些!”说罢啧啧称奇。
高强扭过头来,只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我要你戴口罩、手套,为何不戴上?”
那稳婆吓了一跳,忙将棉纱口罩和真丝手套戴上,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也不知是不是师师怀孕后期,高强帮她作的那些产前运动有功,总之只过了两个多时辰,便顺利诞下一对双胞胎,两个都是男婴。两个稳婆将婴孩脐带剪了,又用热水洗净,襁褓裹好,交到高强手中,高强一手一个抱在怀里,眼睛象被吸进去一样地看。
“小孩子刚生下来,原来是这样的……”可是一点都不好看啊,皮皱皱的,眼睛闭着,胎毛黄兮兮,手脚倒是很肥嘟嘟……要紧检查一下那物件,却听见那稳婆在旁边唠唠叨叨:“给高相公家中女眷作了一回稳婆,却胜似又经一位师父,方知世上亦有这等生产法……”
原来刚才分娩之时,高强在旁边紧张万分,学着电视上看来地法子,领着师师大喊“一二三用力”,两个稳婆闻所未闻,印象极为深刻。
高强懒得理她,听见师师在床上要抱,方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递到她手中,李清照并几个妾侍一起围过来看,叹息声此起彼伏,七嘴八舌的议论更免不了。
这几个女子中,除了金莲以外。一个都没有生过。最长地李清照已有三十七岁,最少者如金芝也是二十六,如今见到诸妻妾中最为年少的师师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婴,一举为高家添了两丁,心中虽是大大喜欢,却也有些酸涩。
此时天光已然近晓,高强累了一夜。也坚持不住,待师师睡下之后,嘱咐翰林医官与稳婆好生看顾,便即回房安歇。诸妻妾亦皆各自散去,只是高强走到书房外,却听见后面脚步声,回身方见是李清照与金莲两个,讶道:“却是何事?”
俩人对望了一眼,金莲先道:“相公。妾身此来,想问问相公。此去可要带同长恭一路?”
高强挠了挠头,心说长恭在东京浇菜浇的好好的,何必要他长途跋涉去辽东?不过看金莲的样子,大概是今天师师生产,勾起了她的母性,念及此去远隔大海,与亲生骨肉相距万里之遥,心里委实放不下。便点头道:“也好。将带出去历练一番,原也使得,待我来日去与鲁大师商议,你却不可自去搅扰。”
金莲本是惴惴。见高强点了头。欢喜不禁地谢过了,便即回房去。
这厢李清照见金莲去了。方走上前来,先贺过高强得子,方道:“相公,如今师师头胎产子,又是双胞胎,虽说天幸母子平安,然而身子亏损甚巨,方今隆冬将至,北地又是苦寒,似她这般如何去得?妾身以为,当就命在汴梁将养,好在有老大人在此,谅亦无事。”
高强真是一万个舍不得,当年长恭生下来地时候,自己别说看上一眼,压根就不知道作了爹。现今好歹是眼看着自己地骨肉降生了,却转眼又要天各一方,教他这个几乎是头一回体味当爹滋味地人如何放下下?然而李清照说的亦是在理,以这时代的医疗条件,师师又是头胎,而且是一生两个,委实是要好好调养,要她北上去一路跋涉的话,可要送了卿卿性命!当下踌躇半晌,方道:“姐姐,你所言甚是,昨日爹爹还向我问起长恭孩儿,若知我将两个双胞孩儿托他照拂,亦足慰老怀矣!只是我近日公事甚重,家中琐事皆须你多多照应,师师独自留京,只恐她孤单了,不若教右京亦同留在京与她做伴,如何?”
李清照答应了,眉宇间却隐现一抹忧色,高强虽然困倦,却也察觉到了。待问起时,李清照方蹙眉道:“相公远出在即,任所又是边面之地,与数国相接,其势甚是艰难。今日相公不顾妾身劝谏,定要陪伴师师分娩,冲撞了一场血光,妾身只恐相公此去,那辽东十九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不知如何了局?”
高强愕然,他来自现代,当然不会把生孩子和兵灾联系起来,然而听李清照地说辞,又好象是煞有介事,教他心中颇有些异样。愣了一会,方笑道:“是福不是祸!辽东自有辽东事,与师师何干?纵使当真有一场血光,如今师师母子平安,想必这场血光之灾对于我高强亦是喜事收场,怕他何来!”
李清照见说,忽地莞尔一笑:“相公果非常人,妾身之器量委实难及。然则相公一夜未眠,还请暂歇,待天明时又要进省理事矣。”
高强方应了一声,只听街上梆子响,竟已天交五鼓,望望李清照,只得苦笑道:“诺,即今便要进省去了,更衣尚且不及,哪里还能睡眠!还是姐姐早些安歇吧,家事全仰仗姐姐处置,比国事亦未见得轻松几何。”
李清照应了,福了一福,便即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忽而回身道:“二龙山蔡妹妹处,妾身当遣人往告得子及外任辽东之事,相公可有甚话语?”
想起二龙山地蔡颖来,高强微一沉吟,便道:“为我寄语颖儿,教她好生在彼处安生,辽东归来之日,便是我夫妻团聚之时。”李清照点了点头,转身欲行,猛可里听得高强从身后道:“姐姐,亦是我与你真个作夫妻之时。”
李清照身子一颤,头也不回,脚下匆匆去了。
高强笑了笑,命人打盆水来洗了脸,换过朝服,便上马进省去了。
他这次去,要做好打大仗地准备,是以一面要和刘正夫交割枢密院地公事,一面也要调兵遣将,安排粮草军需等项,是以每日千头万绪,忙个不休,加上刚刚熬了一夜,错非年纪轻精神旺,又是习武经年,只怕还真有些支持不住。
饶是如此,一天忙下来,却也是神情萎靡,又记挂着家里的妻儿,匆匆与刘正夫等人道别,正要出禁宫时,忽地有中官上前,道是官家在迩英殿召见。
高强大叹命苦,也只得撑着身子进宫,及到迩英殿时,却见殿中并不止赵佶一个人,高高低低站着五六个半大孩子,为首两个俱是见过的,一个是太子赵桓,一个便是嘉王赵楷,旁边则有燕青和另一位大臣侍立,认得是太子记室吴敏。
高强看见这阵势,暗忖大约是不出老爹所料,赵佶要私下安抚一下自己,兼问辽东方略了,只不知这许多皇子在此作甚?当下先拜见了赵佶,果然赵佶开口便是温言抚慰,跟着便问高强去辽东之后的方略,高强业经老爹点醒,自是胸有成竹,一一对答如流。
见赵佶甚是满意,高强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便说起监军之事。赵佶闻言,甚是喜欢,笑道:“卿家真知朕也!实不相瞒,今日请卿家入宫,正为此事,卿家请看,朕这几个大儿之中,哪一个堪在你身边,去往辽东历练?”
高强脸色登时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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