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用指封住他的唇,“老不死的,别乱说话!”
他安静阖目,唇角露出一丝微笑,脸色霜白。
我遥望窗外的红杏,颤巍巍的果实摇坠风中,似谁沉甸甸的赤子之心,阿禾在花中欢快扑蝶,似不谙人间疾苦的灵鹊,永远无忧无虑,我又恍惚了……
主君的病痛与日俱增,气色倒是红润,靠着人参虫草吊命,有回光返照的迹象,我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阿禾渐渐接受他,不再抵触排斥,也会温柔安抚他的病痛,他将阿禾揽入怀中,满面潮红,热泪盈眶。
我看见阿禾绞着手指,支支吾吾道:“我知道你是我亲爹,可我习惯华哥不想换爹,要不我认你做义父,或者我们结拜成兄弟?以后我叫你偃哥好不好?”
主君苦笑着,眼中含泪璀璨,握着他的小手,轻声细语道:“好……只要阿禾愿意,爹爹都听阿禾的。”
我路过训斥他:“兔崽子,不准跟你爹称兄道弟!”
他抱着臂,振振有词:“娘亲好迂腐,偃哥都没有说什么,称谓有什么要紧的,我还要叫你夙姐呢……”
我提起鸡毛掸子,狂追他三条街,他哇哇大叫。
日子如落花流水,平静流逝,仲夏夜我一如往常给华予送浆洗好的衣裳,室内烛泪滴淌,案上只留一封素笺:“翱翔之凤非我可羁,愿做鲲鹏静候卿归。”
当晚月色凄迷,我抚着他留给我的九觞琴,这琴曾在我缠绵病榻的枯燥时光,救我无数次,今夜却缓不了我的心痛,檀香尚在桃酒尚暖,我眷恋的却不在……
我唱起他爱听的曲子:“前生今世焚香飞烬,颂遍痛苦经,难解其中意……”泪一滴滴溅在琴弦上。
窗口有窸窣动静,我连忙跌跌撞撞而去,趴在窗沿眺望院中,并没有华予的身影,我多么希望他能回来,他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人,我心里好空好慌。
我回去继续弹琴,期盼他能听到我的心意,漫长的黑夜,加剧我的煎熬痛苦,我带着哭腔,喉咙嘶哑。
情曲滑稽跑调,琴弦上鲜血淋漓,而我不知疲倦,等到黎明,他还是没回来,我心里像苦胆乍破,痛苦刨着头发,嚎啕大哭:“我还是将你弄丢了……”
旭日东升,照彻我满面泪痕,我猛吐出一口血。
他去哪了呢?风陵岛还是京妖族,反正都是不在我眼前,只有半颗心在胸膛里躁动,冥冥中呼应着告诉我距离不曾遥远,仿佛在说:“我永远在夙儿心里……”
为什么这世间苦海无边,你也要离我而去?
我带着阿禾回到白家,主君一连半月都不思饮食,精神面貌却很好,忙着缝制我的四季衣裙巾袜、阿禾的肚兜虎头鞋,还有他偷偷缝给自己的……寿衣。
“这是阿禾四百岁时穿的,这是五百岁时穿的……”
主君反复告诫我记好,那些针脚细密的衣裳,耗去他倚烛苦熬的夜晚,他不肯歇息日夜赶工,压抑咳嗽,偷偷掩去唇角的血迹,我心里揪痛得厉害。
直至秋凉,主君的病痛才缓和些,也能吃些米粥,他一旦生龙活虎起来,我就免不了要遭殃,他最近缝制些奇形怪状的衣裙,要死要活逼我夜里穿给他看。
我含泪换上那些风骚的丝裙,满足他禽兽的癖好,他在床第间完全没有羸弱之态,倒是很雄健,抓紧最后的光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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