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地给他按摩,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总感觉他这些天情绪不高。
还一边思考着怎么开口——自从那晚过后,司予就去和小蛋商量,如何说服周近屿安假肢。
其实三四个月前,就是最佳安装时机,只是他当时拒不配合,不仅没安装上假肢,连腿伤也几乎没有好转。
当时大家也觉得,既然伤口还那么严重,可以再等等,可现在事实证明,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困扰周近屿最大的是心病,要想从心结里走出来,必须先迈开“腿”,走出屋去!
不然他再这样日复一日下去,身体迟早被药拖垮!
那天晚上,他身体清醒,意识模糊的状态,就是精神、身体机能崩溃的前兆。
小蛋一心为周近屿着想,自然满口答应,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说服周近屿!
两人就这样,一个盯着手上的按摩动作,另一个盯着几乎要趴在自己腿上的小脑袋,像约好似的,各自沉默了好一阵,竟然还是周近屿先开口:
“那个人,如果你不主动提,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想起你,你还要一直等他吗?”
司予顿住手上的动作,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口中“那个人”,就是他自己,她不知道他怎么对这个突然这么感兴趣,却还是如实答道:
“比起此刻的重逢,我更宁愿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平安顺遂。
其实没什么的,就像有句话说‘有一些梦不敢做,有一些人不敢想’,这句话是渴求无果后的妥协,也是义无反顾前的忠告,如果还要逆其道而行之,那就是一厢情愿了。”
“一,一厢情愿……”周近屿重复呢喃道,垂下的眉眼和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司予没有察觉,只是觉得既然他主动开了个头,不继续说下去实在可惜:
“周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装上假肢?”
周近屿倏地抬头望向她,目光如炬,仿佛要一下子看穿她的灵魂。
司予抿抿嘴唇:
“我的意思是,装上假肢,我们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开启新的生活。
尽管曾经历不幸,但我们可以拒绝命运的安排,不再被困囿于一张轮椅上、一间屋子里……”她说着,心中开始畅想,唇角勾起,她太希望周近屿快快好起来,重新拥抱新生活了!
周近屿看着她的笑容,目光却越来越冷,心不停下坠:
“然后,你就可以尽快摆脱我是吗?”他冷声打断。
司予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想:
“当然不是!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赶快好起来!”恐怕也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一直待在你身边,只可惜那可能是永远无法宣于口的私心。
“够了,不准再说!”周近屿快速转动轮椅,背过身去。
他像是真的动了怒,声音阴沉而冷凝。
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司予不能放弃,她绕到他面前:
“你为什么不愿意装假肢,我们都希望你越来越好……
已经半年多了,你是在逃避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