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的鲜血逐渐凝固,黏糊糊的,像是被廉价的胶水粘住一样,还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林启生半天没有动,低着头看着满是血污的自己,血液独有的铁锈味直冲鼻腔,逼得他窒息。但似乎只有这样,当大脑因为缺氧而停滞时,才能逃避现实。
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把她仍旧睁大的双眼遮蔽,就像往日她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一边用沾水的梳子将他乱糟糟的头发抚平。
她的手已经没有了温度,连指甲也失去了平时红润饱满的颜色,可他紧紧握着,假装她未曾放开。
一只嫩白的小手闯进视野,他知道林凡生要去把她的眼睛遮住,他没有阻止,也没敢看过去。
他明白,那双眼睛再也不会充满着热烈,温柔亦或是埋怨的看着他,看着任何东西。
仿佛心脏被硬生生的挖掉一块,空荡荡的,又涩又疼。
“该走了,哥哥。”
他听见林凡生站起来,头顶响起他的声音。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做到如此平静,就像这里躺着的是一个无关的外人。
“去哪?辰星?”
本是一句调侃嘲讽的回答,林凡生却“嗯”了一声。
的确是个笑话,但他却笑不出来。最终嘴角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眼泪依旧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让我跟你们走,跟你们这群杀人凶人走?嗯?”
他说“你们”。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受,就像是被无数根针刺着心脏,千疮百孔。林凡生什么也没说,只是站着看他,不知是无奈,还是无话可说。
“够了。”门口的男人突然打断道,“正厅的出口已经恢复了秩序,我们出不去了。”
他眯着眼望向外面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审讯部的门口,隐隐可见外面流动的人群,还有穿行在两侧的卫士。
“怎么?!”
“哼,看来以后要对那个人刮目相看了……过来,394。”
林启生看着他走过去,他不明白,这是他的名字吗?
他们在门边密谋着什么,接着,男人把门重新关上,自己躲进了墙里,他看见他不知道从哪抽出了一把小刀。
他点点头,接收到示意的林凡生开始捶打着门,“咚咚咚”的一阵响,铁门颤抖着发出令人烦躁的噪音。
很快,响声引来了两个穿着棕色警服的人,林凡生踮着脚,透过门上的窗口向他们喊道:“救命!我们这里有人昏倒了!能不能先放我们出去?”
他们似乎没有什么戒备心,林启生立刻听见了开锁的声音。
那一刻,仿佛有个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里,挣扎着,呼之欲出。或许是叫他们小心,叫他们快跑。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犹豫,他便觉得自己已经变了。
他想活着。
他需要希望。
他看着门缓缓打开,墙后的男人捏紧了刀柄,最终一声也没出。
等那两个人穿过昏暗的灯光看见躺在林启生怀里的尸体和一大摊血迹时,已经太晚了。
几乎是一瞬,男人一个转身,身影在快速移动中十分模糊,还未等林启生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离得近的那个人已经直直倒地,喉咙处鲜血如注。他捂着自己的伤口,想要发出声音却无能为力,最终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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