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已形成五里六城十九门。永嘉乱后,雍州、并州难民迁入甚众,姑臧城积六万余户,成了当世屈指可数的大城。
六城分为一纵三横四条大街,成简字“丰”字型。纵向大街从北至南贯穿全城,名为安昌街;三条横街东西走向,最北名为北关街,当中名为兴佑街,最南名为建福街。安昌街从北至南,沿途酒舍客栈林立,街市上车水马龙,商贾云集,熙来攘往,好不热闹。“老人七十仍沽酒,千壶百碗花门口”。北方好酒,这酒馆在姑臧城内比比皆是,行在街市,当如“酒香熏得游子醉,直把武威当洛阳”了。
两个十几岁的少年,一个青衣小帽,一个裋衣布巾,各执了一把蒲扇,一面沿街溜跶,一面东张西望。
街市上人影绰绰,车流如水,闷热的天气外加嘈杂的吆喝声,让人觉得更加燥热。那青衣小厮热得松了几次腰带,蒲扇儿还是扇不出一丝凉风,心中暗自后悔不该这大热天出府闲逛。而那裋衣少年却是蒲扇轻摇,对街市是一景一物都充满好奇,东摸摸西瞧瞧,如王姥姥进了大观园。
二人走过一片酒馆,忽觉有一阵清风,身上感到一丝凉气。眼前豁然间开朗,一个大湖出现在二人眼前。
此湖占地数十亩。时下正是盛夏时节,荷叶田田花儿开,清香阵阵拂面来。池畔绿树成荫,几间亭榭隐约其间。湖滨有不少前来消暑的男女,或撑伞或坐荫,桥畔廊端,几处莺声燕语。
二少也走入湖滨林荫之下,那街市上的酷热遇时消退,享受着缕缕清风,顿觉心旷神怡。
耳中突然传入一阵悠悠丝竹之声,碧波滟滟中驰来一方画船,粉色纱笼迎风拂展。轩窗处,船中端坐着一个青年公子,折扇轻摇,神色极为悠闲。两个女子轻抚瑶琴,款款轻唱,一个女子伸出纤纤玉指,将采自湖中的莲子一颗颗剥出,剔去青皮,盛于绿玉盘之中。新剥出的莲子,玉珠尖儿一点红,衬着一泓清水,如瑙如玉。
张骏见那剥莲女子皓腕胜雪,肌肤如脂,不禁看呆了眼。
那女子似有所觉,抬眼飞快的朝岸边瞟了一眼,见湖岸上有一个黑脸哥儿正呆眼瞧她,口中差点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不禁双颊红飞,如嗔似喜地低下头去,轻轻拨动着绿玉盏中的莲子。端的是“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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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一人出门啊?陪大爷们玩玩!”
张骏正心旌神驰地看着着画船缓缓而去,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喧嚷声。
几个地痞无赖,正在使流氓手段调戏孤身出门的少年女子。那女子一身月白色绕襟深衣,被那几人围在中间。面对几双禄山之手,那女子拼命躲闪,脸上羞中带怒,急得眼眶中泪珠儿盈盈。
有一个泼皮抓住那女子的衣袖便往自己怀里拉,那女子发出惊声尖叫,拼命挣扎,不意将衣袖撕下了一截。夏天衣着轻薄,这女子只著一层薄衫,顿时露出雪藕般的嫩臂。
一个泼皮淫笑道:“小娘子好嫩,瞧这身子骨儿,肯定一捏便出水儿……”
另一个泼皮道:“能出水的妞儿,六郎最是喜欢了,将这娘们送到府上去,六郎定会夸我等会办事。说不得事后六郎还赏我等享用一番呢,哈哈……”
那女子连呼救命,然而估计这几个泼皮有些来头,左近几个男子见其当众调戏良家女,脸上虽有不豫,却无人敢上前相救。
突有一泼皮“哎哟”一声,被那女子情急下咬了一口,痛得急忙缩手。另一个泼皮笑道:“小娘子有点儿扎手,不过我就喜欢带刺儿的,哈哈……”伸手一捞,便将那女子的头簪夺了去。那少年女子一头秀发如瀑而坠,遮住了脸儿。另一人伸手捉住了那女子的脚腕,几人连拖带拽,便要将那女子往停在街边的牛车上拉。
操!一时兴起出一趟府,这么狗血的桥段竟被他遇上了!后世看过不少网文的张骏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这种场合,似乎也该有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哥们站出来打抱不平了吧?但这人呢?这人呢?
张骏眼见左近那几个敢怒而不敢言的男子,不禁勃然大怒。
他怒这几个泼皮胆大包天,竟敢当街掳拐良家女,又怒这世道能挺身而出的人少之又少。一时王八之气膨胀,大喝一声:“住手!”呼声出口,不仅那几个泼皮,连那挣扎不已的女子也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