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一番恶战已在所难免,便背倚石墙,互为犄角,各自寻了一件工具备用。
恶驴六郎见潜入牢中的盗贼只有两人,略略有些失望,懒洋洋地道:“原就尔两只小贼么?真让本爷枉召了如此多部从。尔等既然喜欢我这牢子,那么就在此长住罢!”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张骏冷笑道:“不必了,这个地方还是你马六郎自己受用罢!”他与宋恕、庆薄宁塔暗暗交会了一下眼神,两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三人齐发了声喊,挺身便往敌群内冲,今夜要想出牢报讯,只有以命相搏了。趁现下体力未作消耗,一鼓作气,杀出重围去!
以寡敌众,只有攻敌之弱。
当下敌之所弱,便是那恶驴六郎,只需冲破马府部曲在恶驴六郎前方组成的刀阵,擒了恶驴六郎,迫敌投鼠忌器,方能脱身。
张骏持着宋恕递来的短铁棒,蓄着一口真气,将铁棒舞得虎虎生风。他身高健壮,力气颇大,如今又是全力而为,铁棒之威也是可观,遭遇者轻的被打得青紫,重者立即披挂出彩。宋恕的一身武艺得自宋氏家传,他空手从敌人手中夺过一把单刀,出手便大开大阖,颇具名家风范,劈、撩、扎、挂,运势如风,火光下但见寒芒翻卷,如银屑飞射。二人如两支利箭长驱直入,割裂了挡在马苻身前的部从。庆薄宁塔一身蛮劲,手中武器是取自暗格上方一棵碗口粗细的木梁,他身形一动,便如卷起了狂风,冲入敌群后将眼前之敌一一扫飞。地牢通道狭长窄仄,在他的蛮力之下,被硬生生地截为两段。庆薄宁塔横梁当道而立。犹如一夫当关的断路神,将恶驴六郎及十余个马府部从与大部隔离开来。
恶驴六郎见自己反被三人所围,脸色立变,再也没有狩猎的心思,忙拔出单刀全神戒备,口中高喊道:“都给本爷冲将上前,阻住贼子!铁锤铁胆,速给给本爷滚将出来!”
有庆薄宁塔设关守卡,宋恕便以单刀开路,张骏辅以铁棒驱扫,专门清理隔在后半部的马府部从。马府部从多是乌合之众,打顺风仗倒是凶狠,但遇到了真正的强手时便惊慌立现。张骏是个半调子,但宋恕却是使兵器的行家,加上两人都是悍不畏死,挥刀使棒之下,竟将这十几个部从打得抱头鼠窜。片刻之间,二人已扫翻了马六公子身前的部从,仅留下马六公子孤家寡人一个。
马六公子背抵石墙,举刀前指,执刀之手不住颤抖。他虽为五霸之一,但一向都是以众凌弱,此刻敌强已弱,心中惊怖非常,厉叫道:“铁锤铁胆,婢母种,快救本爷出去!”
突见通道上方风声作响,一道黑影迅捷如豹,沿着暗格上方的横梁疾奔而来。庆薄宁塔忙将木梁横举,向空中抛出,碗口粗大的横木带着旋风,呼呼生响,挟砸向黑影。那道黑影身形微微一顿,顷尔竟分成了两道,其一道黑影伸手抓举,将那截木梁扣住,一个立身旋转卸去力道,反手复向庆薄宁塔扔来。另一道黑影双手往石墙上一磕,竟如壁虎游墙,绕过庆薄宁塔,向张宋二人扑来。
宋恕见状忙道:“此人厉害,公庭你快制住马六郎!”说完独自提刀,迎向来者。张骏知情势危急,稍有不慎,刚取得的优势便失,当下将铁棒一个猛虎扫尾,扑向马六郎。
恶驴六郎见救兵已至,胆气立壮,也发了声喊,挥刀向张骏猛砍,刀棒相磕,激起一团火星。张骏力气要比马六公子大,架住刀势,双臂贯力,逼使恶驴六郎刀锋偏转,在石墙上划出一道深痕。
此时双方皆是关键时刻,二人皆不敢有须毫松懈,马六郎额头汗浆迸落,握刀的双手已然发白。时间仿佛就在瞬间停滞不前。
庆薄宁塔左手拍出,将飞来的木梁磕飞,右拳挥出,与那黑影对了一拳,对方从上掼下,势能十足,这一拳之力非同凡可,直打得庆薄宁塔后退两步方才立定,庆簿宁塔心中大异:“好大力!”
宋恕与扑来的黑影近身缠斗,宋恕刀花怒放,将一手宋氏刀法挥洒到极致。那黑影以一双铁拳应战宋恕单刀,不住闪腾挪跃,仗着身手矫健,堪堪避过对方锐利刀锋,双方缠斗了七八回合,不分胜负。
那与庆薄相斗的黑影见巨汉力道甚猛,如以力敌敌不是对手,便卖了个破绽,引庆薄来攻。庆薄宁塔与敌相斗,皆是仗着身强力壮,出手便是拳拳到肉的实招,投机取巧的经验却极为欠缺,见对方中门大开,果然中计,一记掏心拳,猛然捣进。那黑影相对庆薄宁塔硕大的块头来说,身手矫健得多,身形一晃,竟从庆薄的腋下穿过,回身一脚,踢在了他的膝弯关节。庆簿宁塔粗重的身子往前一栽,半跪于地。那人趁机越位,来与宋恕缠斗的黑影相合。
宋恕只觉眼前一花,对方一人突变成了两人,无论身高、肤色、面容皆无法找出差异来,心中微微一愣。对方即趁宋恕片息愣神之机,断然出手,四拳齐出,同时击在他身上,宋恕吃痛,蹬蹬蹬连退数步,胸中血气翻涌,几乎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