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长公主带着九公主一同来了,正在门前等着您下朝呢。”吉祥见皇帝散朝了,刻意压低声音。
青远很诧异,此刻应当是御书房上早课的时点,长女偶尔逃课也是去藏书阁,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父皇,你看小九的手心。”青初也不废话,“这衣物也是女儿去岁送的。”
一屋子都是人精,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语。
青初和缓了语气:“九妹妹可是父皇的孩子,如今竟然能被下人欺压至此,冒着生命危险跑来寻女儿,江贵人那等性子,怕是护不住她。”
“荒唐。”青远看着青紫的小手,眼里压着恼怒。
“父皇,”青抒噙着泪水怯怯的牵住他的衣袖:“不生气,打坏人。”小心得令人心酸。
“只管安心,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青远对庶出的子女向来一视同仁:“吉祥,你去彻查,涉事人等,无论是谁,送去慎刑司论罪。”
“你回御书房去罢,这事朕自会料理。”青远说完觉得语气中透着迁怒的意味,也没心思描补两句。
青初知晓他要忙正事了,这对小九来说属于生死大事,对父皇来说只是件小事,小到在他心中如流星划过,不留半点痕迹。她知道自己该庆幸,投了个好胎。聪明的姑娘不会去问,天下和自己哪个重要,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人贵有自知之明,才能维持这难得的父女缘分。
“女儿今日告假了,等会去太医院取前几日为三哥配的活络膏寄出去,顺便带妹妹给张太医看看,省的小小年纪落下病根,”青初牵着小九,“父皇放心交给儿臣便是。”
“随你。”青远的态度显而易见的软化,“恪儿给你写信了?”
“不曾收到,应该是大雪封道,还得等些时日。”青初侧脸看向父皇那不自然的神色。
青远有种被看穿的窘迫,哼了一声:“退下吧,多送些去,没得让人看着小家子气。”
“女儿遵命。”青初强忍笑意,直接派人看望三哥不好么,非要拐弯抹角通过她。
青初搂着小九走过幽长的宫巷,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三哥轻柔的微笑‘阿初,别怕,三哥会一直护着你。’
“张太医可在?”小娟朝药童问道。
“在的,我去请。”小药童看了眼小娟递过来的牌子,“殿下在隔间稍等一会。”恭敬的将牌子递回去。
张太医此人乃儿科圣手,对于小儿疑难杂症,整个太医院当仁不让的魁首,家中世代行医,技艺传承了数代,眼看就要失传了,张太医只得一儿子,于医道毫无天赋,醉心于书画。近日张罗着收徒弟,将给皇子公主请平安脉的活推给了夏太医。听说殿下寻他,脑子还懵了一瞬。
“张太医好些日子没来给女眷请平安脉了,可是出了什么事?”青初好奇询问。
“张太医好似把活推给夏太医了。”药童回答,“近日张太医正筛选弟子,两位殿下来得正巧,今日正好出结果,这些孩子都是太医们的旁系或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大多有些家学渊源,因而花了不少心思。”
“只是却也不曾见夏太医来过我这儿,可是一时忘了本殿下搬了住处?”青初本想早上太医来时顺便拿两瓶金疮药,这才突然意识到,已经半个月不见太医过来了。
“太医院有专门的记录每位殿下情况的脉案,不会遗漏。”张太医挥手示意他下去:“你去请夏太医过来,其间必然有问题。”
药童这才后知后觉到太医院的疏漏,紧抿着唇朝外去,这种事可大可小……
“今日来却不是为了兴师问罪的,张太医且帮小九看看,身体可还康健,还有便是我要的活络膏。”青初的目光落在小九的手腕上,纵横交错着青紫。
“九公主这……莫非这半个月都无太医去过殿下们的住处请平安脉。”张太医面色几经变化,暂且按下心中的歉意不表,仔细为九公主诊脉。“九殿下脉象虚浮无力,应是营养不良,血气不足,还需食补。这皮外伤,老夫开几贴药浴,殿下回去泡几次便会散了。”
“见过两位殿下。”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夏明,你这半个月去给殿下们请过脉?”张太医已经摆不出半分好脸色:“你干的好事。”
夏明余光扫过两眼小九尚未收回去的手腕,斟酌着用词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特来传旨,说是殿下们不需请平安脉,有点头疼脑热再前去便是,着臣去给太后娘娘看护。说是等张太医这边腾出手再照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