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垂着目，却不敢抬头。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杏雨吸了一口气，她明白，卉夏问的是那天她抱回棉被那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马车内的寂静和马车外的喧闹成鲜明对比。卉夏先开了口：“是恨风吧。”

    恨风是之前晋王杨广在建康城带在身边的侍卫。

    黎云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只是杏雨却已经双手哆嗦吓得忙慌失措的，白瓷碗差点掉在地上。

    卉夏面无表情，继续淡淡说道：“这几天，我们马车上多了些取暖物品，甚至还有一些糕点，都是恨风给的吧。”

    说完，卉夏转过头，静静的看着杏雨。

    杏雨的眼泪瞬间一涌而出。她似乎紧张似乎委屈似乎担忧，她抽泣着，缓缓道来：“奴婢错了。奴婢知道公主怕冷，当然，罗....”说到这儿，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道：“是，是晋王也知道公主自小在建康城生活，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艰难的日子。晋王让恨风送来棉被还有......”

    说到晋王，卉夏心头一紧，鼻头泛酸，眼眶的一汪泉水随时都要倾泻。

    杏雨微微抬头，看到就要泪下的卉夏。连忙抓住卉夏的胳膊，哭着说：“公主，您别生气，千万别难过。怪奴婢，都是我不好。奴婢知道，您忘不了晋王。奴婢也舍不得让您伤心难过。前几日，恨风找我，我本来没想理他，但是，他一直给我说，晋王还是很关心您。特别是让我给您拿棉被，我怎么会忍心让你受寒受冻的去拒绝呢。虽然我内心也很煎熬，但是只要是为了你好，我都会去做的。”

    旁边的黎云听到这里也抹着眼泪，拉着卉夏说：“公主，您别难过了，杏雨也是为了你好。我和杏雨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我们两个就算死无葬身之地，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说完，卉夏也开始掉下泪珠。她为眼前这两个丫头的忠心感动。都已经是亡国之人了，她们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待自己。

    杏雨点头继续说道：“其实，今天的牛肉汤，也是晋王命令士兵去附近农户家里找来的。昨日，奴婢给恨风说，近些日子公主心情抑郁，身体湿寒。提起淮南的牛肉汤醇厚滋补......”

    细雨绵延下个不停。

    今日的牛肉汤格外的舒适益养。行进的队伍耽搁了一天，没有出发。

    如今正是腊月，刚过甲时，天就已经近了暮色，士兵们酒后饭饱，大家准备早早歇息，第二天提早赶路。

    嬉笑打闹声也逐渐清净下来。偶尔伴随着野外惊悚的乌鸦叫声。

    突然一声尖叫划过寂寥的夜空。

    卉夏连忙坐起身来，盏上油灯。

    杏雨、黎云也连忙跑到马车上。

    “听说，今天好多士兵喝完酒兽性大发。强暴了很多宫女，有几个不忍耻辱，咬舌自尽了。”杏雨胆战心惊的一字一句讲道。“他们横行霸道，在那些没主子的宫女帐篷里，胡作非为。”

    黎云不解委屈的说：“中午吃牛肉汤时候，大家还开开心心的。那些宫女烧火煮肉，高兴的哼着调，还跟隋朝士兵们一起玩乐。怎么说变就变。还有，那个领头的高将军把孔贵妃抢到他的帐篷里....”她停了下来，但旁人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卉夏并不关心孔贵妃，但她在意陈婤。连忙关心道：“那陈婤什么情况？”

    杏雨回答：“听说，陈婤公主本来在另外一个马车上就寝，得知消息哭的晕死过去。”

    夜，又静了。

    俘虏，终究是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