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家的人向来是不讲道理的,因为在他们眼中,讲道理不过是酸儒读书人耍的嘴皮子而已,真论起事来,还是拳头和斧头更管用。
如此粗鄙的混不吝,俨然已经成了大唐朝堂的一股黑恶势力,若非不得已,就算是向来以谏为德的御史台也不想招惹这夯货。没看见这货一说话之后,不少人整齐划一后退一步了吗?
李世民拍拍御案,大为恼怒,“老匹夫休得胡言乱语,朕可问你,刚才王大人所言是真是假?”
不少人微微挑了挑眉,这李二陛下的反应有些奇怪啊。
程咬金拍拍胸口,“陛下,臣虽然砸了几家店,可那都是韦家自找的,明知道俺和兴善寺的辩机多有来往,合作开设酒坊,这韦家的人偏要从俺手底下抢生意,昨日不仅绑走了辩机小娃儿,还抢走了辩机娃儿手上酿酒的方子,您说,是不是韦家欺人太甚在先?”
韦家发难,程老匹夫丝毫不含糊,直接怼了回去。
“卢国公休要胡说,某家兄长确实有邀请辩机师傅去某家做客,请教佛法相谈甚欢,何曾有过绑架之说?更遑论抢酒方这等下作之事?”韦家老三,尚书右丞韦英冷着眼喝道。
“欲加之罪而已,莫不是卢国公觉得,自己能仗着皇恩混淆视听,欺君罔上?”
韦英大小也是读书人,官场混迹了许多年,单论言辞锋芒,老匹夫是拍马难及。
“放你娘的狗臭屁!”程咬金大怒,“竟敢污蔑俺,信不信俺回头再砸你几间商铺,一把火烧了韦家宅门?”
“……”
果然是粗鄙的武夫,核桃大的脑仁,这般三言两语就恼羞成怒,如此说法岂不是变相承认了自己所犯之罪?
韦英轻蔑一笑,转头看向李世民,“如陛下所见,卢国公仗着圣恩行事肆无忌惮,枉顾朝纲,不仅打砸商铺十数间,还伤了一众店员,赶马上街祸及宫门,影响恶劣,还望陛下秉公执法,惩处卢国公,还我韦家一个公道。”
李世民神色晦暗。
“请陛下惩处卢国公,按律收押刑部问审,削爵赐罪,还大唐朗朗乾坤!”又一位官员站了出来,附议在后。
“请陛下降罪!”
“臣附议!”
随着韦英的出列,一行十几人竟然全部站了出来,无一例外请求陛下降罪卢国公,反倒是原本热衷此事的魏征,竟然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不言一语。
“可还有人觉得,程咬金有罪?”李世民面色晦暗,扫过站在最前列的韦家大郎,光禄寺少卿韦昇,问道。
韦昇抬眉扫了一眼李世民,便继续垂下眉头,似乎没有发言的欲望。
韦英扫了一眼自己大哥,回道,“陛下,卢国公罪行昭彰,若是不加以惩处,恐难服臣子之心。望严惩。还有……陛下莫要因卢国公恶意搅和,乱了春闱免试之例。”
重点来了!
长孙无忌等老油条微眯的眼眉挑了挑,第一个察觉出韦家三郎的用心。
用惩处程咬金一事,来逼迫陛下表态,继续认可春闱免试的惯例?如果真的按照大唐律令来说话,那程咬金长街纵马,勾连部曲打砸店铺恶意伤人,至少也是羁押大理寺问审,削爵降禄的下场,这对一名立过赫赫战功的将军而言,无疑是一种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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