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夜醉酒的少年说,待他二伯母的“弦断音跨”,许他三大舅的“青丝白发”。
“又不是市场上的生意买卖。”
“待个屁啊。”
“许个毛啊。”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要两情相悦,贵乎心知便好。”
杨慢慢出口成“脏”!
小朋友们千万不要模仿哦!
关键这狂妄的少年郎有婚约在身的情况下,于一年半前当着众人的面,“轻薄”了自己。
“八卦王”张熙宣传得满城皆知。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入了兵部库部司后。
少年开始忙碌。
也渐渐开始烦恼。
从最初的两小无猜,形影不离。
到之后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那惹人怜爱的少女此刻仍是双捧下巴,身旁却没有了两年前“口若悬河”的神棍少年,独自闷在闺房发呆——
如果喜欢我,一定要告诉我啊。
你说不喜欢我,我肯定会很难过——
但是没有关系。
我喜欢你,不是你喜欢我的理由。
“可是,你对我说一句喜欢真的有那般难吗?”
待字闺中的少女眼睛竟然有些湿润了。
毕竟豆蔻年华的“少女情怀”总是春嘛。
要是此刻的多愁善感被那“可恶”的少年郎瞧见了,定又会“出口成章”嫌弃自己矫情了罢?
啧!
文采惊世?
他哪会对自己说出一句——
跟他的诗一般文绉绉的话呀!
此刻再思念起那张脸,真是越想越可恶!
恨不得一针刺破才好!
生气过后,少女又是满怀情愫——
“可有些少年,明知很不好,就是放不下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昨日金吾狱内,押进了一位重量级的犯人。
有多重?
鲜卑国国君慕容皩最为器重的五皇子。
仅十八岁便当上万夫长的绝顶军事天才。
然后嘛,伤得也很重。
昏迷不醒。
心脉受损。
流血不止。
守卫的狱吏们都默认撑不过当晚。
金吾狱吏长甚至不惜从刑部专门请来了高明的医吏为其止血疗伤。
第二日,这人却是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并且等来了两个分量更重的“探望”者。
那平日里骄横跋扈的狱吏长,这天却是在自己的“地盘”连跪两次——
一次是携尚方宝剑“闯狱”的大元帅之子。
一次是当今的储君,年仅十一岁的东宫太子。
杨慢慢前脚刚到——
那年纪更幼的太子殿下便后脚紧随其后。
二人几乎同时来到了关押慕容垂的牢房。
太子三岁时曾在国宴上见过这位杨慢慢。
大元帅杨守仁回都,举城为其接风。
正值除夕夜,华帝又亲设国宴招待。
那时五岁的杨慢慢还没有斗鸡眼,心智上佳。
与那太子殿下玩得挺竟,和谐。
“毅桓哥哥,几年不见好生英俊啊。”
一经照面,太子竟不顾礼法与那少年相拥。
如果可以,杨慢慢当时就要泪流满面——
这不知轻重的小孩抱得厉害,完事还刻意拍了拍杨慢慢——
因为年龄太小个子不高,正好拍在了杨慢慢的受伤腹部。
伤口开始流血。
藏在外衣里的厚厚白绷带开始染红。
杨慢慢痛苦不堪,却仍是谈笑风生。
一番寒暄过后,少年来到了慕容垂的身前。
慕容垂闭眼,狂迈一笑。
忆起了昨日昏迷之前与这眼前少年的对话。
峣山一役后——
永和整整二十年间各种流民难民涌入华国。
少年早与徐管事推演此番“永和东奔”事件。
各种因果,草灰蛇线。
聪明绝顶“大智近妖孽”的杨慢慢,大致猜到了慕容垂卷入这涡乱流的意图。
“五族皆谓我华国不可一世,’欺凌打压’周国,你可知何为欺凌?”当时跌倒在地不能动弹的少年,只剩下了说话的力气。
“很简单,好比稚童打架,十人欺负一人便是欺凌。”慕容垂想也不想地说道。
“那百人呢?”
“当然也算。”
“千人呢?”
“这……这,也算。”
慕容垂开始支支吾吾。
“那万人呢?”
“……”
同样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鲜卑国五皇子,开始陷入了沉思。
两位天之骄子对视岂止三十秒。
三炷香时间约莫也是有的。
当时的他们是彼此之间最大的敌人。
都在等对方松懈,闭眼。
却可以尽兴说着最坦城的话。
“让我来帮你回答吧。”
杨慢慢咧嘴一笑,道:
“是正义啊,真奇怪……”
以血脉宗教划分人种的外邦异族——
此生不入华夏,是决计体会不到这个五千年灿烂文明古国的深厚文化底蕴的。
少年用尽最后力气继续开口:
“一如’君子求同存异,小人同而不和’。我大华这般天下为公的君子国,不管你信与不信,只要你肯接纳并真正理解我大华文化,那么你就是我华国子民一员。不论血脉宗亲,还是其他……”
二人在生死挣扎之际“用脑过度”而消耗掉了最后的能量,同时昏迷了过去。
少年还没有念完的台词是:
“你且看好、此后百年间,这个君子国的海纳百川……”
此时神州大陆不知名处,有一团发黑的迷雾从地穴深处冒出,隐隐间渐渐化为了人形。
那人开口声音竟是无比地沙哑沧桑: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倾覆江海间……”
云端之上。
有一醉酒的高大道人,接了末一句:
“赠饮天下人。”
几千年过去了,这片神州大陆,还是有着不少赤诚的少年郎啊。
天下为公。
以梦为马。
当浮一大白。
“再喝一个。”
道人一饮而尽。
我书华夏以敬天地。
天地自然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