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骓在清凉山内游逛了四年,一身筋肉却依然结实健壮,没有半点发胖的迹象,只不过颈项上的鬃毛已经快要拖地了。一人一马亲热了一番,智障拍着乌骓的脊背道:“跟了我快十年了吧,你依然神骏如昔,我却老了。”虬髯半卷,须发斑白,看起来有点像萧远山
清凉山不高,也就是几百米的海拔,不过在没有高楼大厦的长安,站在清凉山顶还是能够体会一番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整个长安城都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今天的夜空特别的干净,没有月光,所以星星都在卖力的闪耀着自己的光辉。西北隅的宫城灯火煌煌,似乎所有人都没有休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出现;城门处更是亮如白昼,巡城的士兵比以往多了一倍。山巅的乌骓无聊的打着哈欠,而智障则在它身边,端坐着,默默地念诵佛经。
六月初四,诸事不宜,尤忌移徙、伺讼。因为李世民的报告,李渊下诏命李建成和李元吉入宫,并将长安的所有军队交予李世民调动,命他出城抵御渭水河畔的突厥、雁门以及楚国联军。诏令自寅时发出,直到卯时三刻,李渊还未见到李建成和李元吉,而此时长安城内则是一片肃杀。
长安城内的百姓躲在自己家中,用被褥蒙住自己的头,甚至不敢去听门外官兵们的脚步声,胡商门则是小心翼翼的把窗子打开一个小口,偷窥街面上的动静,有些接到消息的则磨刀霍霍,准备在动?乱开始后,好好的发泄一下自己的破坏欲,顺便发一笔小财。军士们则穿过寂静的坊市,向玄武门的汇聚。门内,李世民端坐马上,面容冷峻一言不发,闭着眼睛朝着城门的方向。左右是两名黑壮的大汉护卫,十几名顶盔贯甲的将军分离两旁,身后是一千玄甲!
太阳终于脱离了树木的遮蔽,爬上天空,玄武门外则响起了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两名大汉扯出马槊,目光炯炯,军将们各自弯弓搭箭,直指玄武门;而李世民却还是安静的坐在那匹名为什伐赤的战马上,没有丝毫动静。终于,城外的马蹄声渐渐止息,肃杀之气透过城墙像一千玄甲头上压过来。“咚……!”伴随着牛皮大鼓沉闷的巨响,杀声四起,而乌骓也伴随着这一声响,从清凉山的山顶疾驰而下。
一千玄甲是李世民最后的依仗,也是大唐最后的底牌。玄武门只是宫门,当然不如城门那般坚固,随着圆木的撞机,很快便四分五裂的破碎开来,三千多名突厥骑兵蜂拥而入,将李世民极其深厚的三千玄甲积压在城门内这片广场中。此时李世民终于睁开了眼睛,抬起了头,将目光对准了敌军阵前的李建成和李元吉,他的亲兄弟,也是大唐的太子和齐王。
“勾结外族引狼入室,大哥,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李世民皱着眉紧紧地盯着李建成斥道。
“别在这惺惺作态,难道你会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你逼的!”李建成并未说话,惹却恼了一旁的李元吉,他抬起马槊遥指李世民的胸口骂道。
“所以你们就引突厥人进城?让父皇十年心血毁于一旦?”李世民质问道。
“是你逼我这么做的,是父皇逼我这么做的!我是太子,他却封你做什么天策上将,做什么大丞相!我是嫡长子,我才有资格继承皇位!是,你能征善战,打败了王世充,打败了窦建德,打败了薛举……?可是我呢?我帮助父皇经营关中,为了筹集军粮殚精竭虑,攻取河西、招募军队、安抚百姓、颁布律令,难道我付出的少吗?是你,步步紧逼,让我不得不在这么做,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你夺走!”李建成似乎要把这么多年心中的郁结全都发泄出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要让皇宫内的李渊听到似的。
“我……”对于李建成的质问,李世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皇储之争并无对错,说到底作为嫡长子的李建成更有资格做皇帝,而李世民是理亏的那一方,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战争,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大哥,夜长梦多,我们人数不多,越快攻占皇宫越好,不然等李孝恭来了就完了。”李元吉拉住李建成的马缰说道。李建成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世民,最后放下了一句话:“世民,从小我就让着你,不过这一次,我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建成和李元吉策马回了阵中,李元吉令旗一挥,早已不耐的突厥骑兵便如狼群一般朝玄甲军发起了冲锋,他们绕着城墙奔走,弯弓搭箭射向李世民的玄甲军。不过很快双方便陷入了混战之中,玄武门内的广场并不太大,不利于骑兵发挥战马的优势,到时玄甲军身上精良的甲胄,在战斗中发挥了突出作用,让他们在以一对三的情况下依然不落下风。
在身边两名黑大汉的保护下,李世民不需要为自己的安全担心,玄甲军也未现败象,反而有将突厥人压着打的态势,然而李世民脸上却没有一丝欣喜的模样,反而显得忧心忡忡:战斗开始之后,李元吉和李建成便不见了踪影,不知道他们是推到了城门之外,还是被裹挟在乱战之中。
一名相貌俊伟的中年将军提着带血的长剑来到李世民面前:“殿下,你不应该留在这,如果太子和齐王趁乱进了宫,取了皇上的圣旨,那我们……”不待那将军说完,李世民的脸上瞬间留下了冷汗,“锵”的一声拔出长剑,叫道:“知节、尉迟随我来!”一边说着一边翻策马朝皇宫的方向奔去,两名黑大汉和几个将军则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