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然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不是?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沈浮声似乎是被她因难得的茫然显露出来的稚气取悦了,也不说话,往后面桌子一靠,抱着胳膊,一双桃花眼蕴了一些促狭的笑意,看着她。
“……”
阮然低头翻开课本,把刚刚塞进去的情书拿了出来,折叠了一下,冷冷淡淡地递出去。
可能是因为她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沈浮声一时竟闹不清她要做什么。
垂眼看了那张折起来的纸几秒,伸手接了过来。
吃了之前的教训,沈浮声不再轻易断言这是情书。还有些审慎地说:“还是获奖通知?换设计师了?”
阮然:……
阮然不理他了,书本塞到书包里,拉上拉链,就要走。
沈浮声“哎”了一声,下意识伸手,扣上她手腕。
阮然的手腕很细,而且瘦,轻易便能感受到骨骼的硬度,其上覆盖的皮肤却惊人的柔软。
比他的体温要凉一点,像是碰到夏天的水。
沈浮声一手握着阮然的手腕,另一只手展开那折叠的信纸。
粉粉嫩嫩的,并不太符合阮然风格的信纸上,写着干净而清丽的三个字。
【沈浮声】
就再没有别的了。
可是,也就是这意味不明的三个字。
沈浮声的心里动了动,好像被揉皱了的纸面,泛起涟漪。
在这样的一个瞬间,如同福至心灵一般,也意识到阮然的意思。
阮然想的是,这应当也算是了。
一张空白的信纸,就好像是一切故事的起点,还有无限的可能,枝叶繁茂地蔓延向未来的各个方向。
由两个人一起来书写的。
沈浮声折起信纸,沉默了两秒,明知故问道:“这是做什么?”
阮然侧过半张脸看他,最终轻叹一声,转过身来。
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沈浮声。
经常讨到好处了,还要更进一步,得寸进尺,非要听人把话说明白了,还要听很多遍。
但阮然……也并不是不愿意。
她被沈浮声拉着手腕,站在他面前,抬眼看他:“这不是自证清白?”
“嗯?”
阮然说:“是喜欢你。”
饶是已经将答案猜得八九不离十,沈浮声还是在怔了一下,没听明白似的。
阮然问:“还觉得难追么。”
沈浮声好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轻轻勾了下唇角,把信纸收进里面的口袋。
动作神情,显得显然心情很好。
又说阮然:“还以为你多认真学习,结果也没干正事。”
“……”
十八岁沈浮声的气焰着实嚣张,属于是吃点甜头就能蹿上天的类型,阮然掰开他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诚恳辟谣:“三个字而已,几秒钟就写完了。”
沈浮声:“……”
-
学习是不会再学习了。
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沈浮声弯下腰,姿态随意地去拉阮然的手。阮然也没躲避,任由他把自己的手握在手掌里。
已接近黄昏,金乌西沉,在天边染上酿成深红的色彩,如同油画的颜料,涂抹着厚厚的云层。
就好像是一切刚刚谈恋爱的小情侣似的,他们没去哪里,但也不愿意分开,莫名其妙的,就拐到了操场上,慢悠悠地散着步。
十指紧扣着。
这下谣言也不再是谣言。
正主都这么官宣了。
而阮然的手机在沉寂了几分钟之后,迅速收到了一连串的微信消息。不用看,就知道是梁苏这个八卦精得到了前线第一手消息,正来和正主求证。
阮然的手机放在左边口袋里,然而左手同时被沈浮声牵着,她想松开去拿手机,却被沈浮声握得更紧,完全动弹不得。
“……”
阮然只好作罢。
又走了一会儿,阮然想回去了,擦肩而过一人。
看不清那人面容,却清楚地听到他嘟囔了一句。
“随处撒狗粮,淋成落汤鸡算了。”
阮然:“……”
可就真的灵之又灵,上一秒还舒展着漫天晚霞的天空,下一秒,突然变了色,雨一瓢一瓢地,突然泼了下来。
操场其他人四下奔跑着躲雨了,阮然和沈浮声猝不及防,就这么被浇了一头一脸。
沈浮声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怎么说变天就变天?”
他拉着阮然,躲到了体育场旁边器材室的屋檐下。
雨势刚刚起来,水从屋檐滑到地面,几乎如注。
再往外看,整个操场都空荡起来,地面上已经积蓄起一些水洼,反射着不再明亮的日光。
好像世界都空旷,只剩他们两人。
望着远方云层下透出的隐约日光,阮然的心里隐隐有些预感。
应当是快要回去了吧。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浮声。
沈浮声也正望着外面如注的暴雨,侧脸线条清晰,察觉到她的目光,也偏回头看她。
或许是雨水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屋檐下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任何声响都被放大似的,分外明显。
包括清浅的呼吸声。
沈浮声顿了顿,就这么望着阮然的眼睛,没有说话。
还维持着手插在口袋里的姿势,却缓缓朝她躬下身来。
距离愈来愈近,沈浮声的鼻息几乎触碰到阮然的脸。
阮然又突然想到什么。
有些匆忙地一抬手,极为准确地捂着了沈浮声的嘴,甚至发出了“啪”的一声响。
沈浮声:“……”
阮然:“……”
她表面还维持着镇定,内心却被巨大的SOS警告声刷屏。
这、这还是沈初的梦呢!
这不能让她看到吧??
沈浮声自然不懂得阮然的良苦用心,被她的举动气笑了。抬手直接拉下她按在自己脸上的手,脚步往前一步,低头又接近。
阮然情急:“你别——”
沈浮声顿住了动作,漆黑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盯过来。
不说话,等她说。
阮然卡了壳,最终拉了个理由出来:“我有点冷……”
沈浮声一顿,也看不出来是信还是没信,最终直起身子,脱下外套。
方才虽然淋了雨,但这外套的内层还是干燥而温暖的。
沈浮声一抬手,外套在半空中铺展开,即将落到阮然的肩头。
阮然却抬起了胳膊。
在外套落下来之前,支撑着那块布料,而脚下又陡地往前一步,两人的距离拉到极近。
下一秒,外套落到沈浮声的脑后与阮然的肩头,将两人都笼罩在静谧的黑暗中。
而阮然微凉的手掌握上他的后颈,把他带得弯下腰来。
沈浮声一顿。
就这样,嘴唇上触碰到一片微凉的柔软。
-
阮然再睁开眼的时候,视野里,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
她愣神了几秒,下意识去摸枕头下的手机,看了日期。
……好在是第二天。
只是过去了一夜。
然而梦境中经过的时间极为漫长,让她觉得这一天晚上像白睡了似的,累得要命。
确认了时间,她把手机又放了回去,眨了眨眼,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说到底,只是自己做了个梦吧。
都是因为沈初前天晚上闹着要听感情史,让她梦见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
而那些巴啦啦小魔仙什么的……纯粹是梦里面的逻辑也变得奇怪,脑子想到什么都敢相信。
阮然叹了口气,既然醒了,又想到两个孩子,她便想起身,打算去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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