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说不可能的是你,靠近的也是你!偏只叫我陷的越来越深!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知蹊被吼的一怔,心虚而委屈的眼神同谢昀对视,霎时周遭一切都静止着,她能听到烛火跳动的声音,还有脉搏和呼吸。
“那你可不可以……谢昀,不要出生入死。”过了半晌,知蹊略微哽咽的,带着点哭腔的开口:“我不能见到你有危险,然后坦荡的走开远离,我心里会痛。”
“这里,会很痛。”指着胸膛,心脏的部位,知蹊一眨眼,坠了颗晶莹的泪,“没见到你醒来,就算困极累极,我都不敢睡去。”
“谢昀。”她有些绝望的喊着他的名字,“你呢?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显然是很意外的,因此,即使酒瘾之毒使得他这般意识混乱,也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有些撒泼的举动。他只静静的坐着,听武知蹊带着哭腔的说着话,心便狠狠的窒息了,恍然之中,不知生而为人竟这般脆弱,只一个声音,命脉已是岌岌可危。
“不如,我们什么都不要了。”
谢昀伸出手将知蹊揽进怀中,隐忍而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我不舍得让你卷进是非之地,卷进地狱。可我就是地狱里一只不可脱逃的鬼,喜欢上这样的谢昀,实非你之幸。”
“子非鱼,你非我。”知蹊双手不知所措,僵硬的放在身体两侧,任由谢昀跪在身前抱着自己,任由他将脸埋在肩窝,她自顾自的,轻哑道:“我见过昂扬立志,要令昭熙国泰民安,孩童时候的他;却没遇见过意气风发,游历天下,少年模样的他。那段我所缺见的岁月,是旁人道他无端完美的时光。”
知蹊说着,轻抚着谢昀的颤抖着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可我却不悔再逢的是这般被民众所厌的他。因为我知道啊,他永远都会是身处俗世,心怀赤诚的谢昀。”
“北襄的小帝姬。”他不禁莞尔,眼中泛起的潮湿在知蹊的发间掩没,谢昀心软如棉,他莫名清楚,此刻怀中所拥之人,大约就是这辈子的执念了。
因了这样一声,武知蹊如梦初醒,追问:“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嗯。”
“什么时候?”
“花雾容进王府的那个晚上。”谢昀诉说着那晚的事情,仍有些意难平,“你喝醉了之后,在屋顶上告诉我,你想母妃。”
知蹊既然肯说出来,便不再执着于身世的掩藏,她只是会有一点点的小讶异,谢昀明知道真相,他却一直保持沉默,甚至装作不知。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实际上我想挑明很久了。”谢昀老实地说:“可因这里是昭熙,我担心你惶恐不安,担心你离开。”
谢昀心思一贯细腻,这一点,武知蹊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他其实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那样体贴人心一些。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自己说出来?”
“你想告诉我……”
说到一半,谢昀不说了,他大致可以明白,但是他想听武知蹊说出答案,于是道:“不知道。”
案上烛火悄无声息地跳动着,窗子外的微风绕过香炉,携着馥郁在夜色中散去。
“你说我总看到你落魄的模样,所以我就想告诉你,这没什么可介怀的。”武知蹊的声音在屋子里低沉而有力的荡开来,“就像是昭熙的质子曾经陪伴过北襄的武脆脆一样。如今换我来靠近你,又有何不可?”
谢昀心中大恸,仍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可你原先并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我们各自安好,你说我们没有结果。”
“总要有所取舍。”知蹊道:“师父同我说过,所谓自由,便是心之所向。谢昀,即使临城是地狱,只要这里有你,我就会来。”
月光如纱,将照着锦华屏风之上的人影成双,谢昀见到半支着的窗口外,夜华云散,星明绵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