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凡的主意,是打算将茶碗掷向林风儿的脚下。此刻她全神贯注,必然不会发觉。待到发现时,为时已晚,茶碗打在她的脚部,失去平衡之下,要么选择施展轻功,要么顺势跳入湖中。
若是施展轻功,在这样急速变换的情境下,武艺如何,自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他望了眼远处的弓箭手,料到无妨,便回身取过茶碗来,暗用内力迅疾而出。目光定格在林风儿的身上,看她如何反应。
孰料,刹那间,一道白光闪过,茶碗在半空中被击得粉碎,星星点点落入湖中。林风儿步履平稳,未受到丝毫影响。
赵一凡的想法落了空,心灰意冷,回头质问道:“五郎,你这是何意?”
小箫一脸无辜,自知理亏,尴尬笑道:“七郎,本性使然。徒弟有难,做师父的,举手之劳而已。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袒护她。”说着,回身坐下喝茶。
赵一凡此刻也觉莽撞了些,并不计较,随他归座,同饮。两碗茶下了肚,只听一个声音传来:“怎么?初次相见,这便是赵公子的待人之道吗?”
这声音,清脆响亮,一听,便知底气十足。
他并未回身,决定给对方个下马威,冷笑道:“就算在下有心以礼相待,无非也是迫于形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姑娘若是有所动怒,也请见谅。怪只怪,此刻本人心情不佳,并非有意冒犯。”
“哦?只怕赵公子是有所误会。我知赵公子为难,这才有心化解矛盾。如此这般,赵公子也要拒人以千里之外不成?”说着,林风儿将伞收起,靠在一旁,自顾自坐下,笑眯眯看向师父,算打招呼。
小箫点头示意,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无话可说,只闷头用茶点。心中有所企盼,希望此二人能达成一致,避免一场祸事发生。
赵一凡听出话外之音,气定神闲,回过头笑道:“姑娘此话怎讲?我洗耳恭听。”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不过一秒,忙急急闪开,只觉心惊肉跳。她的面容,过目不忘。只是最难得的,是她的气质不俗。脑中千转百回,他终于想出一个词来,形容她,最为贴切。此词,非“灵动”二字莫属。
林风儿虽是个女孩家,倒也大方磊落。她看他猛然将目光收回,只当作尊重之意,便添了份好感。自阿莲口口声声仰慕之言,今日一见,从相貌看来,并未觉有何过人之处。面容,平平常常,略显粗糙。额头宽阔,眼神坚毅,也仅此而已。
“赵公子既然相信我,小女子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林风儿娓娓道来,目光始终停留在赵一凡的眉宇之间,“事已至此,再做隐瞒,便是不恭。想必我与赵公子所想异曲同工。逍遥门之名,威震四海。而我风云会一向洁身自好。于公于私,都应求同存异,才可永睦平和。今日之事,实非我风云会之愿。你二人我无心冒犯,这也是两全其美之计。”
这番话,初始听来,让人热血沸腾,只当还有希望。直听到最后一句,狐狸尾巴终是露了出来。赵一凡不言语,静待下言。
看二人无反应,林风儿站起身,踱着步子,手背身后,爽朗接道:“我知赵公子此番前来,有意求和,且料定我们还守些江湖规矩,定会来去自如。但是此种情况,风云会已无退路。我便将计就计,让哥哥暂且留下二人。一来,不会两相残杀。二来,掌握主动,也有利于我们动手。拿到东西之后,自然会放了你们。”
“妙!姑娘冰雪聪明,在下自愧不如。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风云会已无退路,作何讲?姑娘可否实言以告,太后密信中到底说了什么?”赵一凡追问道。若是能得信中所言,也好有的放矢。
林风儿微微蹙眉,沉思片刻,摇头道:“恕我实难相告。既是密信,又何以对外人言?还请赵公子见谅。”
从方才的言语之中,赵一凡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太后定然是恩威并施,风云会不趟这浑水已是再无可能。更何况,林少堂主雄心勃勃,看来势必有一场对抗。也难怪,世人,除非是高人,才可以拒绝封侯拜相名垂千古的诱惑之词。
赵一凡的心黯淡下来,渐渐断了说服之念,冷笑道:“那么,你有把握拿到东西?只怕也非易事。”
“这是我风云会之事,就不劳赵公子费心。”林风儿莞尔一笑,胸有成竹。
赵一凡此刻才发觉,她口中一对虎牙隐隐绰绰,甚是可爱。一想到她如今在乎这蝇营狗苟之事,不由觉得惋惜。
“若是我二人强行离开呢?”
闻此言,林风儿一愣神,旋即笑了,坚定道:“赵公子聪慧无比,又怎会做如此傻事?!”
赵一凡不得不佩服林风儿的心思缜密,事事都想在前头。今日这番较量,林风儿完胜。他悠然一笑,饮口茶:“在下愚笨,怨不得别人。不知姑娘打算如何处置我二人?”
“处置?岂敢!”
林风儿的目光澄澈,让赵一凡瞬间一恍惚,实在难以将她和心机叵测联系起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自始至终,小箫一言不发。林风儿走过去,双膝跪地,拱手拜道:“师父,办完此事,徒儿自当负荆请罪。你莫怪徒儿,风儿也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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