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摸出一个绣着鸳鸯戏水图的红色布包递给九月,“这是六月让张公公带给你的。”
刚刚平复下来的九月,接过布包,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九月哭了好久,梨花带雨,泪撒长衣,今天对她来说是最幸福的一天,得知弟弟新政尚在人间,收到阔别十年的姐姐的音讯,她只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在枝头。
哭罢多时,九月含泪道:“姐姐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以前我以为若是哪天皇上驾崩了,姐姐就出来了,后来有人告诉我,如果皇上驾崩了,他身边的宫女和太监都是要陪葬的……”
“不要听他们胡说,六月一定会活着出来的,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安心待在京城,银子不用发愁,我会让牛福给你留足的!”陈氏说得严肃,口气中带有十分的把握,九月在老太太身边呆了十年,素知眼前这个老夫人睿智稳重,什么事都考虑的极为周到,她说出来的事情总是不会错的。
九月点点头,答应了下来。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新政在哪?”
“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也不要想着去找他,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这一切或许会更好。现在还不安全,袁世凯是不会放过他的。”
九月轻轻点头,牙关紧要,道:“我明白了!”
陈氏和九月并肩走在花园里,无风的初冬,太阳暖融融的,地上的雪有些融化的迹象,湿漉漉的。
自从牛犇在刑场被捕入狱以来,陈氏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太多的事情压在她的身上,令她无法喘息。琢磨不定的未来,充满杀机,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晰眼前的黑暗,能否平安的走出去,她自己的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陈氏正在琢磨着心事,一眼看见牛福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牛福喘息未定,便急忙说道:“老夫人,滕王爷一家已经启程,没见到耿青山,可能是他故意躲着我。没办法,只好去求紫绛公主,公主只给了一句话,让我把东西拿回来,说这是送给三少爷的,无论生死,都希望三少爷带在身上。”牛福说着,将布包递交给陈氏。
陈氏心情一沉,愣愣的站在原地,僵硬的立着,背后一阵阵发冷,心中悲痛:难道老三熬不过这一关了么?
陈氏步履蹒跚的走回牛一刀的房间,俊梅守在床边,牛一刀的脸上红的发黑,身子时不时的打着寒颤。
陈氏失望的坐到床上,将紫绛公主的布包放到牛一刀的枕边,然后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俊梅不敢打扰奶奶,偷偷的向牛福问明经过,忍不住默默流泪。
陈氏连午饭也没吃,呆坐到傍晚,俊梅则不停的更换冷毛巾给牛一刀搭在额头。可是,牛一刀依然高烧不退,身体抽搐的更厉害了,甚至经常会口吐白沫。
晚饭十分,全家人都知道情况不妙,聚集到了牛一刀的屋子里,寒月哭得如同一个泪人。俊梅泪眼婆娑的给牛一刀换好寿衣,最后将紫绛公主的布包打开,把血玉戴到牛一刀的脖颈,那抹绚丽夺目的光美极了。
陈氏怜爱的目光盯着牛一刀,看了好久,布满沧桑的脸上写满不舍和自责,没想到自己亲手带大,百般呵护的孙子,就这样撒手人寰,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陈氏只觉得心里绞着劲的疼,脑袋突然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都飘忽起来,她双目一闭,老泪纵横,微弱的声音吩咐道:“老福,准备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