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青溪

大发雷霆。若是为了泄愤让送去慎刑司，直接上一轮的各种酷刑，那才是折磨的生不如死。宫女出了这种事还是早处理了好，若是耽搁的久了，其他司局介入了，少不得您和其他管教嬷嬷也要受牵连。还不如今晚了了。”

    秦嬷嬷岂能不知这个道理，心里也气青溪犯了这种不可饶恕的大罪，更气她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包庇那个男人。可是到底是自己带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她更心疼她。现在这个情形，只要青溪不反口，她身为管教嬷嬷，这种最不该犯的错，她还真是一点求情的法子都没有。

    橙香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青溪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淌着血的嘴角居然还带了一丝笑意。正个人渐渐失去了生气，只有耳朵上垂着的蝶恋花红宝石耳坠还随着廷杖的落下轻轻的晃啊晃。

    她想过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救她，可是她知道，连秦嬷嬷都没有办法，她冲过去也只能是被侍卫无情地丢回来。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早就看出端倪为什么没有找青溪好好谈谈。也许她早劝劝青溪就不会就这一天了。

    橙香觉得自己好自私，一直都在考虑自己的事，都没有真正的关心过身边的朋友。而青溪被别的男人骗也一定是因为她在十一殿下那里受了欺负，得不到呵护，坏男人才有机可乘。她如果多关心关心青溪，她也不至于被骗。

    可是橙香的自责终归也只是朋友的自责，当她看到青溪带着笑意的死去，她其实心里是明白的。青溪是真的爱那个男人，她死的没有愤怒和不甘，她其实并不畏死。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明白，青溪认定了得路，谁都改变不了。

    赵公公带着侍卫和太监离开了，他同意留下青溪的尸身，也算是给秦嬷嬷买个好。园子里只留下姑娘们低低的呜呜咽咽的哭声。荣嬷嬷默默流这眼泪给青溪擦脸，桂嬷嬷抱着青溪的身子哭着骂道：“你个死丫头，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我们平日怎么教你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你的脑子哪里去了，就这么被那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给骗了。你才十七岁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橙香这是第二次看到身边的人死，也是第二次帮着处理尸身了。第一次是春晓姐姐，第二次换成了青溪。她依旧是木着脸帮她擦身换衣，心里却是一幕幕的闪过和青溪相处得点点滴滴。

    从刚穿过来第一次看到的坐在窗边出神的清冷少女。到每每上课迎湖挑衅都替她出言露出的孤傲表情。还有她在桃花树下打闹的难得的笑脸。再到她崩溃的失声痛哭时说恨她。上次去荒草园里时她气色很好，还带着不自觉的流露的娇媚，想来那时就已经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了吧。这段时间她变了好多，人更开朗，更漂亮，笑脸也更多，现在看来这是爱情的力量。可是这种不被祝福的爱情该要吗？怎么办，她宁愿青溪吼她骂她说恨她，也还是希望她能活蹦乱跳得站在她的面前。

    终于橙香还是忍不住落下了一滴眼泪，落下一滴就再也收不住了。看着她身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皮开肉绽的伤痕，看着她惨白的面无血色的脸，摸着她没有温度的手。橙香的泪就像决了堤得潮水再也忍不住了。

    她只是情不自禁的爱了不该爱得人，就要这样的死掉吗？十一殿下对她不好她都没有办法离开他。青溪时做了错事，可她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她难道就没有追求幸福，向往爱情的权利吗？到底是什么错了？橙香没有一刻这么痛恨过这个不公平的时代，这个让她们这些弱女子残酷而绝望的时代。

    送走了青溪，一向刚强的秦嬷嬷病倒了。毕竟已经有五十多岁的年纪，接连两次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也是难以接受的伤痛。琼和苑的主心骨突然倒下，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整个院子都沉浸在一片低气压之下。桂嬷嬷去照料秦嬷嬷，容嬷嬷不得不顶起来料理起苑里的事物。

    琼和苑里大家都在忧思和哀伤，可是外面的世界却没有任何改变，照样红红火火繁华热闹的过。不管橙香多不想去，日子到了，她都要继续去陪六殿下玩儿。不管多不想玩儿，多没心情，她都要去照着本子唱大戏。谁让她是个可悲的奴婢呢？

    橙香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去到六殿下的院子时，沉鱼都惊讶于紧紧隔了两天她就憔悴成这样。橙香淡淡的笑着摇摇头，说自己只是最近有些不舒服，没有睡好。她不想跟别人提起青溪的事，不愿意她在死后再让人作为谈资点评对错。

    沉鱼不是多话的人，看她情绪不高也没有再多问。直接给她梳妆打扮，只是比平时多用了些胭脂来提亮气色。等到梳妆打扮好，小宫女给她端来了一条玫红色的飞仙裙。橙香第一次摇了摇头，提出要换个青色蓝色的衣裙。沉鱼意外地看了看她，点头同意了。

    还是那顶红呢小轿，轿子外面还是跟着的还是羞花，轿子外面还是喧闹的街道，她确是再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新鲜感。轿子越走越远，越走越静，橙香也一直靠在轿子里闭着眼睛想自己的心事，没有留意轿子已经出了城。

    晃晃悠悠了将近两个时辰，轿子终于停了。“小姐请下轿。”轿子外的羞花掀开了轿帘请橙香下去。橙香终于拉回了神思，走下了轿子。

    “这里是京城著名的寺院栖霞寺。京城好多小姐都爱来这里求姻缘的。你今日要扮的是京城大员家的千金小姐，姓赵，名字嘛也还是卿卿。今日是来寺里上香许愿的。”羞花也是一副大户人家丫鬟打扮，身后还领着两个小丫鬟和两个健壮的婆子，拎着包袱和食盒，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殿下呢？殿下这次办什么？”橙香嘲讽的想，来了寺院总不会是扮和尚吧。来出花和尚戏千金？他那么爱美，和尚这种缺少美感的角色应该可能性不大。

    羞花神秘的笑笑“你会儿你就知道了。”橙香不用猜也知道，多半会是穷困书生。这个时代不是穷书生最爱写yy千金小姐的故事吗？寺院可不就是好地方？“小姐，让奴婢扶您往寺里去吧。”羞花已经进入了角色，调皮的扶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橙香看着她灿烂的笑脸也终于漏出了微笑，随她一起登上了台阶。这座寺院是修建在山上的。山门前有上百级的台阶，一层层的向上。站在台阶上仰望寺院越发显得栖霞寺高大神圣，不自觉的都要敬仰上几分。台阶两边是百年树龄的松树，郁郁葱葱上面还结着松果。有大尾巴的松鼠在上面跳来跳去采食松果，它们并不怕人自在的很。

    橙香看着这些可爱的小生灵，闻着檀香混杂着树木的味道，感受这自己的渐渐加快得心跳和渐渐粗重的呼吸。终于有了一些放松的感觉。人在困顿忧郁的时候确实是该出来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才能努力忘掉自己的烦恼。

    拾阶而上，一行人终于到了山门前。羞花殷勤递来帕子给她擦汗，前面就有年幼的止咳僧前来迎接。“赵施主有失远迎，请随小僧入内。”橙香也躬身道了谢，随着小和尚进入了寺里的大殿。大殿中央供奉着宝相庄严的如来佛祖，殿里香烟缭绕。旁边的偏殿似是正在作法事有若干个僧人敲着木鱼锣镲唱经。声音远远传来似梵音袅袅。

    橙香的心也静下来，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她不求自己的姻缘，只希望佛祖能够保佑青溪能投个好胎，忘却前世烦恼，下辈子能自由自在幸福安康，爱想爱的人，做想做的事。她也想请师父给青溪念一段渡亡祈福的经，却又陷入了没带钱的困境。不过为了自己买零食的事她能忍，但是给青溪诵经错过了就再没机会了。

    橙香拉了拉羞花的袖子轻声耳语道：“羞花你出来带的银子多吗？可否先借我一些。我想请寺里的师父们帮忙念一卷经文。”羞花腰间一摸豪气的笑了，“小姐请放心，咱家不缺钱。出门带的够够的。”

    说着就大方地扯出一张百两银票随手递给小和尚，“小师傅，我家小姐想请贵寺大师念几卷经文，这是香油钱你收着。”小和尚一看一百两，眼睛就亮了，连连点头答应。跑回后面找师父去了。

    不一会儿后殿就转出一个大和尚来。念了佛号就问橙香想念什么经文，一听是超度亡灵，为逝去者祈福的经文就拿出笔墨让她写姓名，生辰和离世的时间。橙香只知道她进了宫改名叫青溪，连她的姓也不知道。就这样吧，一切都在心里了。

    她心里还觉得羞花出手太大方，担心还不起这一百两。羞花却一脸嬉笑的跟她咬耳朵说这是公费。橙香总是放了心。

    安排好了诵经的事。羞花就提出后山上得桂花非常出名，现在正是开得好的时候，要请她去看看。橙香一听就明白这是任务来了，要偶遇了，就是不知是怎么个遇法。她打起精神向后院行去。就当是为了谢他的这一百两银子也要好好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