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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夜归人第一部分 海上有个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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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夜归人

    风吹飞絮

    雨打花心

    夜乱迷眼

    归处来处、

    人弃魂

    石头

    恩怨

    一、

    太阳落山了。

    天,阴得厉害。

    一疙瘩一疙瘩的云块,象一球球缠搅在一起的海带草,黑乎乎地堆满了天空。

    空气湿漉漉的,象吸满了水的海面团,轻轻一攥就出水。

    风,一丝儿也没有。

    槐树叶耷拉着,松针低垂着,柳枝动也不动。

    知了闷的透不过气,粗一声低一声鸣叫着,全然没有了往日里自吟自唱的欢快,反而增添了让人心烦的气氛。

    许星云又一次急匆匆地走出家门。

    十五岁的姑娘心事重重,脸色象天色一样,阴沉沉地没有一丝阳光和暖意。

    从学校放学进了家门,她习惯地打开收音机,立刻听到了县气象台连续广播的紧急暴风雨预报。

    听着电台的广播,许星云的心立刻象坠上了重重的铁锚,沉沉的,压的喘不上气。

    在这个海岛县,人们最怕的就是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它就象是凶狠贪婪的打家劫舍的强盗,顷刻间掀起无情的滔天巨浪,打碎船只,吞噬船员,拉走海带,扇贝养殖架,使一个个幸福的家庭毁亡,使诺大的财产化为无有。

    许星云惦记着今天早上出海去市博物馆办事的爸爸许胡,惦记着下午去养殖场的妈妈顾梦影和奶奶祝凤霞。

    她,害怕!

    害怕爸爸、妈妈、奶奶不能赶在狂风暴雨之前赶回家。

    她,害怕!

    害怕一个人在这暴风雨之夜耽在这幢小楼里。

    这些天来她总是做着这样一个梦:就是在这座小楼里,有一个身穿黑衣、黑裤的人轻飘飘地走进她的房间,一步,一步,黑衣人慢慢地向她走近。

    她想喊,喊不出声;

    她想跑,迈不开步。

    黑衣人将她抓住,绑起,推搡着走下楼梯,走到客厅。

    每一次她都在挣扎中吓醒。

    醒来后,她总是一身冷汗。

    每一次她都努力回忆着黑衣人的面孔。

    遗憾的是她从来没有看清黑衣人的面孔。

    她把这个梦讲给妈妈听,妈妈叱责她:“小孩子家,邪邪道道的,还迷信!我看你是晚上看那些破案电视剧看的。以后少看点那种电视就好了。”

    她把这个梦讲给奶奶听,奶奶安慰她:“好孩子,梦都是反的,你梦见坏事就说明你有好事。就是害怕到奶奶屋里睡。”

    许星云这两天真的搬到奶奶的房间,和奶奶睡在了一张床上。

    果然有效!

    这两天,她再没有做黑衣人的梦。

    许星云登上家门口老槐树下的那快突兀的石头。

    那是她的瞭望台。

    每天做完作业,她都要登上这块石头,看看山下的港湾,等候着出海归来的奶奶、爸爸、妈妈。

    许星云的目光投向山脚下的海面。

    海面颜色灰黑。

    从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涌起一群群高高低低的水浪。

    群群水浪,泛起白花花的水花,互相追逐着,咆哮着,扑向近处的港湾,碰到挡浪坝的堵截,击起股股水柱。

    “无风起大浪,船毁人遭殃。”

    许星云想起爸爸的话,越发替爸爸、妈妈、奶奶的。

    许星云的目光转向港湾。

    港湾进出口,一艘艘轮船鸣笛收港。

    收港的船只稳稳地停靠在各自的船位上,安逸地摇晃着,好象出征的战马进了廊舍。

    可是,在这众多的收港船中,既没有爸爸许胡驾驶白色“星云号”,那是许胡个人出资购买的以女儿名字命名的一艘小登陆艇,专门来往于滨海县与临盒之间的客货运输船,也没有妈妈顾梦影驾驶的那条古铜色单桅机帆船。

    呜——

    一阵狂风骤起。

    老槐树一阵剧烈的摇摆。

    大风刮起了。

    海岛上的风起的突然,来得猛烈,吹的老槐树象喝醉了酒的老人,东摇西晃。

    风助浪势,浪借风威,风吹浪涌,海面上闹闹腾腾变成了雾蒙蒙的一片。

    许星云眼含泪水,焦急地望着海面,盼望着家中船只的出现。

    突然,一阵熟悉的汽笛声响起。

    机帆船!

    古铜色的机帆船!

    “妈妈和奶奶回来了!”

    一股喜悦的暖流从心底涌起。

    泪水模糊中,许星云看到了古铜色的机帆船驶进了港湾。

    二、

    这是一栋簇新的大屋顶二层小楼。

    红瓦青石墙、铝合金门窗。

    背山、临海,显得幽雅别致。

    小楼四周是红砖砌成的院墙。

    琉璃瓦的大门楼,迎门是一个照壁,上面写有一个大大的钢≌壁后是一个中间带有假山的椭圆形水池。假山上一个白色的大理石雕刻的胖娃娃,怀抱着一条大鲤鱼咧嘴嘻嘻地笑着。

    楼后是一个小菜园。

    菜园种有几畦辣椒,茄子、西红柿,还有几株月季,正开着鲜艳的花朵,显得生机盎然。

    进了小楼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

    一色的紫檀家具,金色的圆形吊灯,靠窗放着一架钢琴。客厅旁是厨房,洗澡间、卫生间。

    卫生间门前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楼上二层是小楼四位主人的三间卧室。

    许海云住在东南间。

    这是她自己挑的。

    她说,她消每天早上最早看到太阳。

    奶奶祝凤霞住在正南中间。

    这是顾梦影坚持让婆婆住的。

    说是中间住房,向阳暖和,通风好,对老人身体有好处。

    顾梦影和许胡两口子住在西南间。

    三间卧室中间,冲着楼梯是一个小客厅。

    小客厅两面相对,摆放着沙发。靠墙的一面是一溜书架,书架上摆放着的是世界名人传记,世界文学名著,天文、地理、后、气象、海产养殖方面的书籍。

    从室内的装修到摆设,看的出这不是一个刚刚富起来的渔民之家,而更象是一个书香门第的知识分子家庭。

    许星云给电热*淋浴器打开开关,又到客厅冲上浓浓的两杯茶,然后坐在钢琴前,弹着钢琴,等待着奶奶和妈妈回家。

    她知道,琴声是对奶奶和妈妈最好的迎接。

    叮咚,叮咚。

    悦耳的门铃声响起。

    “妈妈和奶奶回来的这么快?”

    许星云来不及盖钢琴盖,一个高跳起来,一阵风似的朝着院门口跑去。

    拉开院门,许星云楞住了。

    门口站的不是奶奶和妈妈,而是一位素不相识的衣着打扮高雅的年轻姑娘。

    “阿姨,你找谁?”

    许星云身体堵住门口,试探地问。

    姑娘莞尔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小姑娘,刚才的钢琴,是你弹的吗?”

    “是啊。”

    “那我就是找你了。”

    “找我?”

    许星云更加疑惑不解。

    “噢,阿姨给你解释一下。刚才我从你家门前路过,被你优美的琴声所吸引,情不自禁的按了门铃。我的意思嘛,是想见见弹琴人‰问,可以进家里谈吗?”

    “那,你请进吧。”

    许星云招呼姑娘进了院门,进了客厅。

    “阿姨,请坐。”许星云把姑娘让到红木椅上,端起刚冲好的茶水,递给姑娘,“阿姨,这是刚冲的茶,你请喝吧。”

    “唔,好懂事的姑娘。”姑娘赞叹了一句,接过茶杯,呷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掏出一盒女士香烟,询问了一句,“可以吗?”

    许星云笑了。

    “可以,我奶奶,我爸爸都抽烟。”

    姑娘点上烟,缓缓地吸了一口,徐徐地吐出,目光慢慢地扫视着整个客厅,眉宇中,夹带着隐隐的难以察觉的激动之情。

    许星云打开吊灯,在柔和的灯光下,打量着眼前的客人。

    瓜子脸,高鼻梁,额头有些宽,下巴有些窄,皮肤十分白,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配上两道弯弯的又细又黑的眉毛,头发黝黑闪亮,披在双肩,一条金丝带勒起,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领口开的低,脖子上挂一条金项链,手指细细的,嫩嫩的,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幽雅地夹着细长的烟卷,手指上一枚绿宝石戒指闪闪发光,就跟奶奶送给妈妈的那枚一样。

    许星云打量着姑娘,觉着有些面熟。

    她回忆着,自己在什么场合见过这位姑娘。

    噢,想起来了。

    那是今天上午。

    临近中午吃饭的时候,学校里来了几位香港客人,说是来滨海县投资搞水产养殖公司的¨校艺术团为客人们表演了节目,许星云弹了妈妈最爱听的那曲《旱》。

    太紧张了。

    许星云第一次给香港客人演出,紧张地手指直哆嗦,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弹下来的。

    出乎意外。

    客人们的掌声十分热烈。

    演出结束后,艺术团全体同香港客人合影留念,其中就有眼前这位姑娘。

    不过,她今天上午穿的是西服套裙,不是今天下午的打扮。

    “阿姨,你是从香港来的?”

    许星云兴奋地问,因为这个海岛县是第一次有香港的客人来。

    姑娘饶有兴致的问:“是啊,你认识我?”

    “今天上午,你们到我们学校参观,我给你们演出过。”

    “啊,想起来了!你是那位弹钢琴的小姑娘,你的琴弹的好极了!”

    许星云以为对方是在鼓励她,羞涩地接上话茬说:“阿姨,别说了!今天上午是我弹的最差的一次。不知为什么,见到你们就觉得紧张,也不知道是怎么弹下来的。”

    哈哈哈——

    姑娘笑起来,“初次演出都会紧张的。”她退一下,问:“你的琴是谁教你的?”

    “妈妈教我的。她总是嫌我贪玩不用心。”

    “是吗?当妈妈的都是这样。我小时侯,妈妈也总是说我贪玩不用心。”

    姑娘站起身,走到钢琴旁坐下,弹出一串优美动听带着感**彩的音符。

    “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阿姨,你弹的真好。”

    许星云听的着了迷,打从心中夸赞说。

    姑娘转过身,她拉过钢琴旁的许星云,双手捧着许星云的脸庞,轻柔地问:

    “你愿意去香港吗?”

    “去香港?去香港干什么?”

    “去上学,学钢琴啊。”

    “不,”许星云头一摇,从姑娘的双手中脱出,她向后退了两步,“我家里有奶奶,妈妈、爸爸,我还有我的同学、老师,我舍不得他们。”

    姑娘的脸色暗了下来。

    沉吟了一会,她站起身,转而热情洋溢地说:“好吧,这事咱们往后再说n云,你愿意再为姑姑弹一支曲子吗?”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许星云惊讶地问。

    “在你的钢琴练习谱子上不是写着吗?”姑娘笑了。

    她笑起来真美!

    “那为什么你让我叫你姑姑呢?”

    “因为,你姓许,我也姓许,我和你爸爸一个姓。”

    “啊,你也姓许?太好了!在我们学校里,我还没碰到过第二个姓许的同学呢!”

    “那好,为你第一次碰到姓许的,请你为我弹一支曲子。”

    “行,许姑姑,我也弹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请你提意见。”

    许星云高兴地坐在琴凳上,熟练地演奏起来。

    琴声中,姑姑地双眼湿润了,她喃喃地用轻地只能让自己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命运交响曲!三十年了,爸爸,你的夙愿就要实现了。”

    许星云弹完钢琴,掉转回头,“许姑姑,我弹的《命运交响曲》,你满意吗?”

    “满意,好极了!”姑姑高兴地楼过许星云,甜田地亲了许星云的脸腮一口,略一沉思,褪下手指的绿宝石戒指,交给许星云。

    “星云,这枚戒指,姑姑送给你。”

    “不!”许星云象被火烫了一样猛地缩回手,“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你收下这枚戒指,你奶奶和妈妈都不会说你的。”

    “不,我不要!”许星云语气十分坚决。

    姑娘抬腕看了看手表,“今天晚上,我在海天宾馆有个约会,你将这枚戒指交给你奶奶,就说是香港一位叫许海凤的小姐来找过她,我住在海天宾馆307号房间。”

    姑娘说完,把戒指放在钢琴上,快步走出小楼。

    许星云拿起戒指追出小院。

    “许姑姑!许姑姑!”

    许海凤走出院门,招招手,开来一辆出租车,她拉开车门坐进车中。

    嘀嘀,出租车开走了。

    三、

    目送着远去的出租车,许星云手拿戒指闷闷不解地走回客厅。

    她把戒指放在钢琴盖上,默默地坐在琴凳上,静静地思索着。

    许姑姑为什么要到我家里来?

    许姑姑为什么那么喜欢听我弹钢琴?

    许姑姑为什么要问我愿不愿意去香港?

    许姑姑为什么要送我一枚贵重的绿宝石戒指?

    一串问号象楼外呼啸旋转的风,吹搅着许星云的脑海。

    她捶了捶发胀的脑袋,觉得即便是想到天亮也想不出所以然。

    不过,在许星云的直感中,她好象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什么,那就是他们许家和香港的这位名叫许海凤的小姐之间有一种说不清的联系。

    有什么联系呢?

    许姑姑没有说。

    她交代要把绿宝石戒指交给奶奶。

    这么说,奶奶肯定会解开这个迷。

    许星云更加焦急地等待着奶奶和妈妈回家,她盼望着奶奶解开其中的疑团。

    叮咚,叮咚!

    悦耳的门铃声又一次响起。

    许星云再一次飞快地跑到院门口,拉开院门。

    门口站着笑眯眯的奶奶祝凤霞和妈妈顾梦影。

    “奶奶好!妈妈好!”

    许星云咯咯笑着给奶奶和妈妈鞠了一个躬。

    “好好好,我的小乖乖!”

    奶奶痛爱地看着小孙女。

    许星云噘起嘴,撒娇地埋怨说:“奶奶、妈妈,你们怎么才回来?我在家里听了天气预报,今夜有暴风雨。你们总不回来,我都快急死了!”

    “看看,还是我的小孙女挂念她奶奶啊!”

    “就是嘛!”许星云跺跺脚,“我早就看到你们的机帆船收了港,干嘛才回家?我都想上电视台、广播电台发寻人启事了!干脆,你们别回家了!”

    许星云伸开双臂,拦住大门。

    “好了,好了,给你点好气你就不知道姓什么了。今天,咱们家有客人,你这样叽叽喳喳,没大没小的,也不怕外人笑话。”

    顾梦影笑着把女儿拉到门旁。

    这时,许星云才发现,奶奶身后站着一位年轻的姑娘。

    瓜子脸,高鼻梁,额头有些宽,下巴有些窄,皮肤十分白,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两道弯弯的又细又黑的眉毛,披肩发,穿一套西服套裙。

    嗯,这不是刚才来过我们家的许姑姑吗?

    她什么时候换了一套西服套裙?

    香港的小姐真会打扮,换装换的挺快,才一会工夫就又换了一套衣服,真像变魔术似的。

    小孩子的嘴,没遮拦,想什么,说什么。

    许星云冲口而出:“许姑姑,你真行,折工夫就又换了一套衣服,你要当模特儿呀!”

    孩子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三个大人同时楞了一下。

    六道目光把六个问号同时投到了许星云的脸上。

    许星云感到了大人目光中的压力,她不在乎地说:“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刚才这位姑姑就是来过咱们家嘛!她说,她姓许,从香港来的。”

    作为客人的姑娘首先恢复了常态。她笑眯眯地对许星云说:“小姑娘,你大概认错人了。我虽然也是从香港来的,但是我姓金,不姓许。今天下午我和你奶奶、你妈妈一起考察你们家承包的青龙滩养殖场,又一块到的你家。我不会分身术,刚才,怎么有可能来过你家呢?”

    奶奶祝凤霞想要问什么,妈妈顾梦影接过话。

    “小孩子家,被风刮的花了眼,一时认错了人,金小姐,你别在意,请进。”

    顾梦影把金小姐让进门,陪着金小姐走进小楼。

    许星云故意留在后面关门,她拽了拽奶奶的衣襟,压低声音对奶奶说:“奶奶,我告诉你一件事。”

    祝凤霞轻声问道:“什么事?”

    “奶奶,你听我说,刚才真的有一位从香港来的姓许的姑姑到过咱家,涅长的跟这位小姐一模一样。她还要我交给你一个戒指,绿宝石的,就跟你送给妈妈的那个戒指一模一样。”

    “哦?”

    许星云感到奶奶的身体一颤。

    “星云,待会你悄悄地把那个戒指送到我房里来,别当着客人的面再讲这件事情,懂吗?”

    “唔,我懂。”

    许星云答应着,搀着奶奶的胳膊进了小楼。

    四、

    真的是那枚绿宝石戒指?

    祝凤霞急切地从孙女许星云手里接过戒指,心象让人抓住似地一紧。

    三十年了!

    三十年前的夜晚,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这枚戒指的主人怀揣这枚戒指,摇一条小舢板出了海。

    三天后的傍晚,浪涛把小舢板的块块碎片送到岸边。

    从此,她就没有再见到这枚戒指。

    三十年来,她常常梦到这枚绿宝石戒指。

    三十年来,她心中最牵挂的就是这枚戒指的主人,自己的丈夫许金龙。

    每年农历六月十五,当合升起明月的时候,她总是独自一人提一瓶酒,一瓶二锅头酒,这是丈夫最爱喝的酒,来到丈夫出海的海滩上,将酒慢慢地倾倒进大海中,向丈夫祭奠。

    三十个六月十五,从末间断。

    明天,又是六月十五了,这枚戒指竟然出现在眼前,祝凤霞又怎能不激动。

    祝凤霞用微微颤抖的手托起戒指,仔细地打量着。

    真的是那枚绿色猫眼宝石,中间有一点米粒大小的黄点,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

    她用手指捏着宝石,凑近台灯光翻看着戒指的背面。

    戒指的背面刻有一条腾飞的龙,龙下刻有“”四个阿拉伯数字。

    这的确是丈夫许金龙的戒指!

    祝凤霞感到头一阵晕眩。

    这对绿宝石戒指,是祝凤霞结婚时,父母送给她的定情礼物。

    丈夫许金龙的戒指背后刻有一条龙,她的戒指背后刻有一只凤。

    “祝你们小两口龙飞凤舞,和谐美满!”

    这是爸爸的祝愿。

    “祝你们小两口龙凤呈祥,白头偕老!”

    这是母亲的祝愿。

    腾飞的金龙是丈夫的形象。

    高高的个子,黝黑的方脸膛,鼻梁耸起,准头丰满,象刀刻过的略微有些厚的双唇,浓黑的剑眉,虎虎有神的双眼,走起路来一阵风,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这就是丈夫许金龙,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从小学到上水产学斜的同班同桌同学。

    五、

    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爱上许金龙的。

    祝凤霞再想。

    大概是穿开裆裤时孩提时候吧。

    祝凤霞的爸爸开了一间小渔行,养了几条船出海捕鱼。

    许金龙的爸爸是一条船的船老大。

    当时那可是在滨盒最有名的船老大。

    私下里,弄海的人们传说他有一副探鱼眼,什么地方有鱼,那里有虾他看的清清楚楚,每次出很是满载而归。

    最神的是船老大的测天本领。

    那时侯没有气象台,天好天坏,能不能出海,全凭船老大的经验。

    测天如同探人心,再高明的船老大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许金龙的爸爸从来就没有栽过。

    他说出海,你尽管放心,保证是风平浪静。

    他说收港你立即返航。

    保证不出一个时辰,接着跟来得就是狂风暴雨,凶涛恶浪。

    因此,许金龙的爸爸得了个外号“气死天。”

    人们都传说,“气死天”不是自己看天气准,他是有一个测天仪。

    跟许金龙的爸爸一起出海的船员说的更神,说是那个测天仪放在一个黑色紫檀木匣子中,每天早晚两次,船老大总是独自一人将匣子打开,用放在匣子里面的测天仪测天。

    “气死天”的确有一个黑色的紫檀木匣子,大约一尺长,四寸宽,六寸高,出罕常常带在身上,行走坐卧,这个匣子总不离身≌港后供在家里,木匣前总是香火缭绕,象是供着灵验的神灵。

    除了家里人,外面人无论是谁,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气死天”打开过匣子。

    匣子中究竟放着什么,是不是真有一个测天仪,谁也不得而知。

    越是神秘的东西,人们越是好奇。

    不少人想知道匣子的秘密,不免生出好多故事。

    有一回,一个姓裴的船员和别人打赌。

    “谁出钱在蓬莱春摆一桌,我去把那个鸡*巴玩意拿给你们看看!”

    众船员你出几块,我拿几块,真的上了趟蓬莱春饭店。

    借着酒兴,姓裴的船员悄悄地溜回船上。

    说来也巧,“气死天”正枕着紫檀木匣子睡觉。

    姓裴的船员用扫帚草捅了捅“气死天”的鼻孔。

    “气死天”揉揉鼻子,歪歪头,又继续睡。

    借这个机会,姓裴的船员把紫檀木匣子抽出来,抱到了船板上。

    “来来来,大家快来看!”

    众船员一齐围了上来。

    姓裴的船员正要打开匣子,衣领猛地被人揪起,接着就是一记清脆的耳光,打的他眼冒金星,紧接着屁股上又挨了一脚,他跌落在海中。

    众船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凶神一样的“气死天。”

    “看清楚了,谁要是敢再动我这个匣子,这就是样子!”

    “气死天”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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