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来得迫不及待。她屏住呼吸,指尖的轻抚也停止了。鬼蜘蛛能感觉得到她的忐忑,像是怕极度的期待落空。
“是你吗?”鬼蜘蛛清秀的脸泛起了笑容,之前的戾气开始淡去,微不可及。一定是她,只有他的银子才会这么担心他。他固执的这样认为,因为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
“是我。”流火哽咽地道。“是我,鬼蜘蛛。”明明他们只分开不到一年,可她却像是隔了一辈子没见到这个孩子般。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流火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笑着双手捧着鬼蜘蛛的脸,轻轻地拍了拍,“我终于看到你了。”
……终于看到你了。
这句话甫一说出,鬼蜘蛛脑海中的记忆轰地一声全部涌了上来。
……“鬼蜘蛛,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
……“鬼蜘蛛,你能不能有点品味?”
……“鬼蜘蛛,你当一辈子强盗好了!”
……“银子,再喊我一次!”
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幕幕地闪过,每一幕都有那个看不见模样的女子,不离不弃,紧紧地跟在自己身后。
“我怎么会忘了你?”鬼蜘蛛有些不敢置信,脑中因大量记忆的浮出有些刺痛,可他没去在意,他只是盯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眷念地看着,仿佛看不够般,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如果这是梦,他真的不想醒过来。“我怎么可能忘了你?”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的拇指碰到流火嫣红的唇瓣,陌生的情潮泛起,他有些控制不住想去擒住它,他需要一些更加真实的触感与刺激。
看到他低头的动作,流火一怔,随即从极度的喜悦中醒过神来。
头一侧,顺势勾住鬼蜘蛛凑近的脖子,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我不知道。就像我当初被卷入结界中一样,睁开眼睛时,很多记忆都想不起来了。”这是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她能明白鬼蜘蛛的疑惑,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在当时忘记了鬼蜘蛛。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能再次见到你真好!”无论如何,他们终于见面了。真好!真的太好了!
幽香扑鼻,鬼蜘蛛眼光一晃,目标已经消失。失落还未浮出,他就被一个柔软的双手抱住。耳畔传来暖暖的呼吸,他本能地一把将凑在怀中的身子抱住,感觉着流火玲珑浮凸的曲线。脑中的混乱还未彻底清醒,“什么?”纤细的腰肢,敏感的脖子紧贴着的皮肤让他的身体开始浮现异状。
有过经历的鬼蜘蛛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的手开始滑向流火挺翘的臀部,想让她与自己贴得更紧一些。不,他想做的事有很多,并不只是这样隔着衣衫。在银子还只是灵体的时候,他就没有控制自己对她的欲/望,但是那个时候的他们来不及想太多。鬼蜘蛛只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旖旎的梦,梦中有他最想要的那个女人。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身体也逐渐热了起来。
“嗡”地一声,鬼蜘蛛的手停在流火的腰间。他突地抬头,看着那只一直在盯着他的最猛胜。
很奇怪的,在他的身体恢复原状后,这只最猛胜一直停留在原处没有消失。鬼蜘蛛能感觉得到其他因自己妖力而出现的最猛胜和它的区别,与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不同,这只最猛胜一直不徐不缓地跟着他,像是在监视他般。
与最猛胜冰冷的,无机质的眼神对视一眼,鬼蜘蛛有如被一盆冷水浇过,身体的欲/望瞬间熄灭。
……好浓的杀气!
鬼蜘蛛静默了几个呼吸,松开怀中的流火。“银子,你怎么会有身体?”虽说他心目中的银子就该是这个模样,可是当银子真的以这种模样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居然有一种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错觉。这种感觉有些诡异,仿佛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被别人观察着、透析着,最后依他所想,将银子化了出来。
脑海中的记忆停留在银子被结界的反弹之力击成重伤,即将消溃时。
他低头打量着自己,“我的身体好像也不大对劲。”比未烧伤前更加强大。他眼睛一眯,突然想起自己被砍碎后的自我修补。“你得到四魂之玉了?”
“没有。”流火轻吁一口气。贴得这么近,若说她没感觉到鬼蜘蛛的情/欲也是假的,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一把推开时,鬼蜘蛛突然恢复理智。或许只是太高兴了吧?她安慰着自己。庆幸着鬼蜘蛛根本不提这茬,流火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当年你我出事后不久,桔梗就重伤不救,然后带着四魂之玉一同火化。”
“你是怎么得知的?”鬼蜘蛛侧头看她。他在释放邪气引来妖怪时,后来的事情就像是幻境般,他到现在都有些分不清当时的真实情况。但是他明白一点,若他当时未曾拉住银子,现在自己绝对看不到她了。他能感觉到那个光亮之处对银子的吸引,同样处于灵魂状态的他敏锐地感觉到那里传来的神秘力量。一片慌乱中,他试过去细瞧那里到底有什么,却怎么也看不清,只余一片刺目的白光。
……或许那是冥界的入口?鬼蜘蛛有些不确定地想。
“鬼蜘蛛,”流火咬了咬唇,有些不想在他面前提起奈落。“现在已经是五十年之后。”
“……什么?”
看着鬼蜘蛛愕然的表情,流火很能明白那种一觉起来就沧海桑田的荒谬感。“现在,不但我是妖怪,你也是妖怪。”
虽说脑子被这一系列事情震得有些迟钝,但鬼蜘蛛仍是感觉出流火的支支吾吾。她一直在避重就轻。沉默了一会儿,鬼蜘蛛在纷繁的思绪中找到线头。“当初,我是为了制造一个身体而引来那么多妖怪。”一个有别于弱小的人类,一个强大的妖怪身体。当时的场面已经不容他再细思这种做法是不是能成功,银子面临消失。更何况他受够了那个残破的身体,银子只是一个契机,催促让他提前做决定。“可是你却告诉我,现在是五十年后。”他盯着流火有些躲闪的眼神,“那么,我之前制造身体的计划有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