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完课,回到观察点,端木欲言又止地看着伊兰,他的感觉真是敏锐,伊兰在课间休息时一直半低着头沉默地看学习资料,他就能察觉伊兰情绪低落。伊兰对端木的迟疑故作不见,她知道端木要说什么,下午本是他们约好去巡察湖泊的时间。不过她现在没心情搭理任何人,简单给他交代一声,今天不去湖泊了,改明天,然后自己巡地去了。在外头,她吐出一口气,点开了通讯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沉着脸和端木去上课、下课,接着一起看湖泊,全程都沉着脸,她努力过,但强颜欢笑都困难。她知道可怜的端木受气了,而且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冲着他正在不自觉地拆散一对鸳鸯,这对鸳鸯中的一只还是她,她觉得他受点低气压是应该的。晚上临睡前,她手贱,仍旧点开了通讯器,还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第三天,她恢复了良知,摆出正常表情对待端木,不过看得出来,端木不敢和她说话了,通常都是先小心翼翼看她一眼,觉得没什么,再端出一副肃穆正经的样子和她快速说完,他以前说话对人很友好,总是眼含几分温润的笑意,如今面对她,就像在面对老师一样尊重。她没空研究端木的心理变化,一门心思地挂念着餐厅,其实是餐厅的停车场。她去得很早,在那里等了十分钟,下班回去时又磨磨蹭蹭了二十分钟,害得一些晚训的机甲队员以为什么女鬼在飘荡,特地多看了她几眼。有个人认出是她,大概人家以前见过她,热心地上来问她是不是车坏了,要不要搭个顺风车。她支支吾吾把人撵走了,还大着胆子又晃荡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生。
第四天,她对端木进一步友好了,开始对端木笑了,把端木惊悚得差点拿不稳营养剂。她暗地里撇撇嘴,你担了这个名总要多少应个实,虽然可怜的你一点都不知情。今天她没啥耐性了,课间休息时间就不管不顾地点开通讯器,啥也没有,然后十几分钟里刷了好几遍。端木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忍不住偷眼打量她,大概觉得她这几日行为诡异,一天一个样。她就冲他笑,笑到他抽着嘴角转过头去,然后低头再刷,还是什么都没有。
第五天,她的种植计划还没着落,可是今天就要交了。她是黑夜中睁开眼,然后慢慢才想到的。急得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洗漱,一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天亮上课就要提交计划。她悄悄地在学习室里煎熬了又煎熬,越急越是啥想法都没有,脑子是空白的,她除了分几次巡过地,种啥东西完全没想过,怎么做计划?后来想起邻居端木是个学霸,她犹豫了又犹豫,大着胆子敲了端木的门,如今被人说心思龌龊她也认了,她半夜敲门的行为委实更龌龊。
端木倒是很快就开门了,他没开灯,可她仍然能辨认出他穿的是睡衣,脚板还是光着的。端木语调很急,问她什么事,恐怕以为她半夜遭了啥横祸。她心一横,就对端木说了实话,她没法完成种植计划,她寻求他的帮助。
端木没说话,砰一声关了门,想来他是个有起床气的人,不过他教养好,那一声并不如何震耳欲聋,只比寻常音量高上一点点。端木真是个好人,以后她会向全联盟宣扬他的好心,只要别人肯听。她以为上帝的窗也对她关上的时候,看见了端木房门底缝中透出来的一丝光,睡觉开什么灯,肯定是起床了,她大气也不敢喘地守在端木的门边。他的动作还挺快,三五分钟后居然衣裳齐整地出来了,她那时候觉得世界都亮堂了,也有了心思想别的。别的心思就是揣测端木在军训期间,应该从属于那支紧急训练警报时因个人卫生达标而被特别嘉奖的小队,他动作绝对干练。
端木的效率可真高,只说了三句话就拯救了她,第一句是:“做了多少?”,语气不甚客气,没有以前那样彬彬有礼,但伊兰已经非常满足了,一个凌晨四点起床给她代写作业的好人,其一切瑕疵都可以忽略。她懦懦坦白:“什么都没做。”端木居然没有大叫,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他的第二句说:“把你地块的资料给我。”她诚实地回答:“只有一点点。”他还是很淡定,上了星网兀自捣鼓,伊兰全程不敢出声,终于等到端木开口,他说了让她获得新生的第三句话,就只有一个字:“给。”
她充满感激地望着他,有了勇气说出另一个事实:“我还没有做水生植物的计划”。端木是多好的人啊,他竟然轻描淡写地说:“我做了。”
她能想到的唯一实实在在的感谢就是把自己从餐厅拿的营养剂取了一支,双手恭恭敬敬地送到端木面前做早餐。可端木没有接受,他好到了做好事不求回报的程度,虽然他不求回报别有原因,他说:“那个已经摆了七天了。”多么细致的观察力啊,这几天她觉得自己哪怕不是失恋也是失意,应该没胃口吃东西,营养剂应景般地吃一半留一半,大多都剩着呢。
不过她必须让端木感受到她万分诚恳的谢意,于是小心地解释了一句:“我自己做的,保质期有半个月。”端木是个有原则的人,还是摆摆手没接受,只说道:“你自己吃,我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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