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友谊赛了。
司马玥一早就起来了,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穿了一身利落的衣裙,起来找王隽去看友谊赛。
王隽此时却还在净面梳洗。
一见司马玥在瑰丽的霞光中轻快的向他跑来,他一怔,放下了手中的布巾,迎了上前去,问着:“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印象中除却上学,司马玥基本都会是睡到自然醒,很少有这么早就起来的时候。
“今日友谊赛啊,”司马玥脚一跨进门槛就开始催促着他,“你怎么现下还在梳洗?快点啊。去晚了比赛可就开始了。”
王隽先是吩咐着承影在花厅摆早饭,而后方才对她说着:“你今日起得这么早,是不是没有好好的用早饭?正好,和我一起用了早饭。”
司马玥哪里是没有好好的用早饭?她压根就没有用早饭,甚至于昨晚都没有睡好。
她心里想着,今日可是皇家学院蹴鞠队对阵江夏学院蹴鞠队啊,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您倒还是有心情想着吃早饭?
不过瞧着王隽那就算是泰山崩了下来他也要先把早饭吃完的架势,她唯有默默的将想说的话又默默的咽了下去,去花厅陪着王隽用早饭。
一顿早饭司马玥吃的超快,叫王隽在旁看着都是胆战心惊,深恐她噎到了自己。
碗里的最后一口莲子百合糯米粥喝完,司马玥豪爽的一抹嘴巴,然后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两张门票来,得意洋洋的就对王隽说道:“门票我都买好了,你赶紧吃,吃完了我们就赶紧走。”
虽然是友谊赛,但想观看却依然是需要门票进入的。而且因着今日友谊赛的两支球队是两支最热门,最具争议的球队,是以这场友谊赛的门票已经被炒至原本票价的十倍不止。
就这还是一票难求呢。司马玥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了这两张门票。
只不过这两张门票的位置可是不大好。不过有总好过于没有嘛,她默默的安慰着自己。
当下她将这两张门票拿在手中抖得哗啦啦的作响,面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畅快。
“王隽,今日本公主请你看球赛。”
一直以来出去吃饭也好,购物也好,都是王隽在掏银子,压根就没她什么事,偶尔轮到她请他一次,心情那真不是一般的好。
原本前几日司马玥说想今日和他一起去看这场友谊赛的时候,王隽就已经让人弄了两张门票过来,而且还是视野最好的贵宾席。不过他瞧着现下司马玥高兴的模样,一时却觉得,坐在什么位置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高兴就好。
于是他只字不提他手中有两张贵宾席门票的事,只是任由司马玥兴高采烈的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司马玥深恐耽误了比赛开始的时间,一路催促着承影赶车快行。等到到了比赛场地的时候,虽则是比赛还未开始,但此处早就已经是人头攒动了。
经过庆元帝在位时几十年的倡导,大夏现下无论是权贵世家也好,平民百姓也好,都很是流行蹴鞠一事。
但是门票毕竟有限,有票的人自然是可抬头昂胸的走了进去,那没票的人却是只能在外围看着搓手干着急。有人就苦苦的哀求那看门的守卫,想让他们通融一下,放他们进去。没有座位也无妨啊,但凡只要有个能站的地儿能看到比赛他们就够了。而有那等财大气粗的,则是挨个的拉着人问他们有没有票,他宁愿再多出几倍的价钱来购买。
若是司马玥知晓现下王隽正袖着两张视野最佳的贵宾席门票,而并不打算拿出来用的时候,她只怕真的是会掏出他袖中的票来卖给那个财大气粗的人了。
可惜她现下并不知晓这一事,所以只是绕过了财大气粗的那人,朝着门口的守卫出示了自己手中的两张门票,然后拉着王隽就兴冲冲的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她就被黑压压的人头给吓得往后一个趔趄。
她早就知道今日前来看比赛的人会有很多,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啊。
看起来这个蹴鞠场地设置的倒也和现代的体育场差不离。
中间是一块空旷的场地,四周从上往下依次一排排的座位,梯田一般的延续了下来。
虽然是技术有限,这蹴鞠场地能容纳的人数不能和现代的足球场相比,但瞧着这规模,好歹也得有上万张座位了吧?再算一算这十支蹴鞠队,一轮轮的pk下来,一共十场左右的比赛,光门票收入就有多少了?
司马玥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庆元帝在位时制定了这场三年一度的蹴鞠决赛,其后的两任皇帝,包括现在的庆隆帝都是如此雷打不动的执行的原因了。
不说那些隐形消费,光这十场左右的比赛卖出去的门票就有多少银子啦?户部官员这会怕不是都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
司马玥在这里惊叹加感叹着,后面还有持票不停的往里涌的人,一时就把她给挤到了旁边了。
幸亏还有一个王隽在。
人潮如织中,他紧紧的将司马玥护在怀中,扫了一眼她手中票上的座位号,然后揽着她的腰就径直的朝着指定的座位走去了。
历尽艰难险阻的突破重重人墙,最后两人终于是顺利的到达了指定的座位之上。
每个座位之上甚至还很体贴的放了一只小哨子,方便待会看到高、潮处大家有可以表达激、情洋溢的工具。
司马玥伸手拿起了那枚小哨子,正打算坐下,扭头一看,却发现自己遇到熟人了。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生就一张小圆脸,双颊两个酒窝,笑起来甜甜的,甚为可爱。
这女孩名叫王妩,是司马玥的同窗。两个人之间说不上是很熟,但见面了也都会寒暄上几句。
现下王妩正好坐在她指定座位的旁边,巧的很,看来两个人买的票都凑在一块了。
司马玥见着她,正要主动的开口和她打着招呼,却见王妩面色一变,而后被电打了似的,立时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身子站得笔直,一脸惧意的望着王隽,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声:“表、表叔公。”
司马玥望望王妩,又望望王隽,心里想着,王隽和这王妩之间也就差了个九、十岁,可这辈分真是......
王隽此时注意到的却是王妩身旁坐着的人。
那是个青年,二十三四的模样,生的甚是俊朗潇洒。
却是京兆尹李蕴。
与王妩的紧张惧怕不同,李蕴却是姿态甚是闲适的抬手和王隽打了声招呼。
“嘿,王院长。”
王隽却不答言,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便拉着司马玥一起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蹴鞠比赛还没有开始,周边陆续有人落座,嘈嘈切切一片杂声。
一片杂声中,李蕴又再次开口,不过清朗的声音里却是带了些许调笑意味在内的。
“听闻太原王氏一族现下产业遍天下,身为王氏族长的王院长应当是富得流油才是。怎么现下请了端华公主来此看蹴鞠比赛,却是买了这样差的一个位置?怎么,舍不得花银子呢?”
司马玥微窘。
这个位置是她买的好不好,干嘛要将这锅扣到王隽的头上去啊。
她正待要开口替王隽辨别一二,但王隽却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开口。
而后他不疾不徐的开口,却也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李大人却缘何也在此处位置上坐着?怎么,朝廷给的俸禄还买不起两张好一些的位置么?”
李蕴被他这话给噎的一时没有说话。
李蕴出身世家,其实早些年他也是钱不当钱,流水般的花了出去。可是后来陇西李氏一族败落,经历了一段捉襟见肘的时间,随后他就收敛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转而开始精打细算起来了。
只是同为世家出身,瞧着现下王隽什么都不缺,一天到晚淡定的跟个神仙似的模样,李蕴心中总归还是有几分不大舒服的。
所以怎么着他都得找点事来让王隽不爽。
他目光微动,忽然落到了司马玥的身上,略一打量之下,一侧长眉挑起,唇角似笑非笑。
司马玥其实这还是第一次和李蕴相见,正不知他为何这般的看着自己,心尖上都打了个突的,忽然就见他抬眼望着王隽,唇角的笑意一时也更深了些。
“玥儿,”他亲热的叫着司马玥的名字,成功的让司马玥全身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李太后是我嫡亲的姑祖母。”
“啊?”司马玥茫然不知他在说什么。
李蕴又接着说了下去,循循善诱的语气:“你唤李太后是皇祖母,我唤李太后是姑祖母,你想想,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司马玥迟钝的脑子里飞快的转换了一下这复杂的亲戚关系,然后迟疑的问着:“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其实是表兄妹?”
“对了,”李蕴重重的一拊掌,而后笑道,“其实我正是你嫡亲的表兄啊。”
司马玥有些无语的抬手摸了摸鼻子。
只是若是这李蕴真的是皇祖母的侄孙,那她和他还真的是表兄妹的关系啊。
李蕴此时却已经抛却了她这个嫡亲的表妹,转而兴冲冲的对着王隽说了一句:“王院长,玥儿可是唤我一声表兄呢。”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你王院长再如何牛掰,他日你和司马玥成婚,见着我的时候不还是得规规矩矩的叫我一声表兄。
司马玥此时也恍然大悟。
原来李蕴是在这里等着王隽啊。
她一时就很是同情的望着王隽。
明摆着这李蕴就是想拿这事来恶心他的啊。
但不想王隽闻言却是面上神色如旧,甚至是连头都没有偏一下。
但他清淡的话语却是从一片嘈嘈杂杂的声音中清晰的传了过来。
“阿妩唤我一声表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