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就早早地被下人抬到了偏殿歇息去了。
趁着出来透气的功夫,苏日勒和克走进了偏殿。
整个偏殿都弥漫着浓重的酒味,偏殿中只点了一盏灯,而灯下就是沈同泽憔悴的睡颜,眉头紧锁,眼圈微红,眼角的细纹毕现。
说起来沈同泽今年也已经二十八了,只比自己小两岁,苏日勒和克心中想着,一边走到灯下,自己搬了个凳子坐下,默不作声,就这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沈同泽。
这个男人生的并不十分好看,相貌平平,乍一看并无什么过人之处,若非要说有什么可取之处的话,便就是那双睫毛过分的浓密纤长,比个女人还好看,匈奴的男儿自小在马背上成长,自然都是皮
糙肉厚的,所以沈同泽的这张脸就显得格外恬然娇弱。
虽然娇弱这个词并不适合形容男子。
而和沈同泽相处久了之后,苏日勒和克更多的感受,就是这个男子到底有多倔强,决计与这脸上的娇弱没有半点关系。
哥哥曾许他匈奴丞相之职,他并不稀罕,只是日日认真的教习公主课业。
后来哥哥也曾将他打入大牢,想逼他就范,但是他却也不畏惧,在大牢中安安静静地待着,坐在蒲草上认认真真地看书,只把大牢当做家一般悠然自在。
那时候,他很看不过眼,这样的一个傲慢文人,他们匈奴才不稀罕,所以他让哥哥杀了他算了,不过是个教书先生,哪里就找不到了。
但是哥哥却没有,非但没有,后来还允他还乡,做回天池人。
他不理解地很,问哥哥为什么,哥哥说,求贤就像是求心上人一般,即便再渴望得到,也不能不顾对方的意思,成全对方的想法,才是给对方也是给自己最大的尊重。
他不大明白哥哥的意思,但是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在他心里哥哥从来都是对的,也都是最值得他拥戴的。
如今,这样的夜色中,他就坐在沈同泽的床前。
静默无语。
“沈同泽,我们聊聊。”半晌,苏日勒和克轻轻道。
沈同泽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缓缓坐了起来,哑声道:“王爷从前最烦的就是沈同泽,如今王爷倒是想和我聊什么?”
苏日勒和克抿了抿唇,道:“吉日格勒的婚事。”
吉日格勒是宁国长公主的闺名,意思是幸福,因为吉日格勒是在俄日勒和克逃亡中所生,自然俄日勒和克对这个长女是疼爱至极的,也自然对这门婚事看的极重。
一听到吉日格勒的名字,沈同泽的眼睛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阴阴的两团影,苏日勒和克看不清沈同泽的表情,却瞧得清楚他的手在颤抖。
“公主的婚事,自然由单于和王爷做主,怎么也不该在下置喙。”半晌,沈同泽才哑声道。
苏日勒和克抿了抿唇道:“临行前,单于交代,公主的婚事,全凭你做主,所以如今公主嫁与不嫁,只等你一句话。”
沈同泽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他颤抖着伸手去取桌上的茶碗,却一个不小心将茶碗打翻,那茶水淅淅沥沥地打湿了他的官服。
苏日勒和克瞧着沈同泽的这一身官服,眼中都是戏谑之意,扬了扬眉道:“沈先生果然忠君爱国,不稀罕我匈奴的丞相之位,倒是稀罕这天池的四品官服。”
沈同泽似是没听到一般,死死咬着唇,半晌似乎是下了决心似的,对上苏日勒和克的眼,道:“雍宁王最得万岁爷看重,如今更是位高权重,又有自组亲王军队之权,自然是上佳人选,若是雍宁王做了单于的乘龙快婿,想来对匈奴对天池都有益处。”
“所以,你是同意长公主做雍宁王妃了?”苏日勒和克问道。
沈同泽不语,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不再多待,苏日勒和克转身便就走出了偏殿,却在门口停住了脚,一字一句认真地问:“沈同泽,离开匈奴,你究竟有没有后悔?”
【大家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