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山放了心。
他想着,这或许不算是在夺我的军权。
况且,汝福他们几个的升迁,也全是应该的。自己倒不能责怪别人,既不能怪林允禟,更不能怪皇上。
就在他沉思不语的时候,那个瘦得像麻杆似的人,抢先说话了:“大将军,标下吉哈罗,奉圣命来到大将军麾下效力。从今而后,大将军若有什么指令,标下水里火里誓不皱眉!”
见他的模样,知道他因自己其貌不扬,常常受人白眼,这才一见面就先自报家门。
薛禄山心里顺了,对他当然就不肯小瞧,便说:“好,既然大家都是为皇上效力,本大将军定会一视同仁的。下头的兵如果不听号令,你只管来向我禀报。但我要把话说到前头,你们也都要自尊自爱。哪个胆敢触犯了我的军令,我也是无情的。来,我借花献佛,与三位军门共饮一杯!”
林允禟在一旁笑着说:“好,我这就算是当面作了交代。大将军今日一到,我也该回去了。今天这酒,既是给薛大将军接风,也算给我自己饯行。哈哈哈哈……来,大家都举起杯来,共敬薛大将军。也共干一杯同心酒!”
直到这时,薛禄山的心情才稍稍好转。
林允禟既然愿意回去,兵权就仍旧还在自己手中,别的什么事,以后自可慢慢说清的。
他这一路实在是累了,也乏了。众人敬酒,他就来者不拒。
一场酒宴下来,竟有些醺醺欲醉。该受到褒奖。”
他踉踉跄跄走出宴会厅时,几天后,还没有把虎皮交椅暖热的徐路上,就收到了皇上的朱批谕旨。
皇上的口气变得越来越严厉了,“……薛禄山,你在红古庙写的奏折,朕看了不胜骇然。不知是你吃醉了酒,还是杀人过多,让恶鬼夺去了你的魂魄……”
这话是薛禄山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
楚寰还说,“……朕将田文的折子发给你看,是要启发你的天良,让你从此敛去锋芒,做个以公心事主的好臣子。岂知你却大放厥词,丧心病狂乃至于此,真让朕大失所望……”
看到这里,薛禄山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
当奴才的挨主子的训斥,也是常事嘛。自己跟随皇上这么多年了,哪一年不受他的训斥?哪一年不看他的脸色?他就是这么一个主子嘛!
可是,再往下看,薛禄山却坐不住了。
这就是说,皇上原来封赏过的一切,都要全部收回了,他说过的话,许过的愿,也全都付之东流了。
果然,雍正说,“朕已下旨给林允禟,安北将军之职由他接替。看来,尔也当不起这个‘大’字,着即改授杭州将军,见谕即行交割印信。”
到了这时,薛禄山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朱批中还有这样一段话,上面写着说:“尔放心,朕断不肯做藏弓烹狗皇帝。但尔也要成全朕,火速启程回归。你那里小人太多,把你挑唆得患了失心疯!朕想保全你,怎奈尚有国法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