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那号称“万人敌”的薛仁杲。
薛仁杲冷哼一声,“想跑?你们跑得了吗?!追!”
因为唐军一开始是骑兵在前,步兵压后而来。此番掉头逃跑,步兵在前跑得慢,骑兵在后面被阻挡跑不开,整个行军速度大大减慢。士兵本来是抱着血仇之心而来,如此一番变故,最后竟要逃跑,心里先自卸了一半士气。
刘弘基急得一头冷汗,薛军已经如同豺狼虎豹磨牙吮血,肆无忌惮地扑了上来,其势张狂无比。唐军仍旧举步维艰,有些战马受了惊吓,直接从前方步兵身上踏了过去,那些倒下的兵士很快被逃命般奔跑的同伴踩在脚下,生机微渺。
薛军大举追击,有些靠后的骑兵已经被追赶上。不得不返身交战,因此延误了逃跑,被吞进了薛军黑压压的阵营之中,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其势之凶,可见一斑。
如同一个噩梦的开始,一波波的骑兵不断被吸噬进敌军阵营,片刻消失。五六千骑兵只剩两千左右。被马儿和同伴踩死的步兵也有几百。众将又悔又痛,可事已至此,只能往前跑,保存主力,留得青山在,才能重头再来。
只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只是看着人间的悲也漠漠,喜也漠漠。从不因人愿帮谁一把。
正自卖命奔跑着,前方忽然又是一轮烟尘翻滚,直将地平线模糊在了尘土之中。人们一边奔跑着,一边暗自祈祷。是不是城中兄弟来接应了?!是不是秦王来了?!
待那烟尘散去,人们已经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又是玄黑铁甲,黑色对他们来说,是地狱的颜色,是死神对他们殷切的呐喊。
后面薛军紧追不舍,如今连退路也没有了。自地平线又无端端冒出了一两万敌军,兵力悬殊,士气不可比拟。上天竟是要让他们唐军全军覆没在此吗?!
刘文静看着前方的士兵,再望一眼已经厮杀成一片的后方。眼睛快要滴出血来,牙龈都要被他咬碎。心中知晓已然没有退路。他嘶声吼道,“迎战!迎战!!”
此刻,谁都明白已经逃不了了,不如愤然一战,即便败了,也可以让刀剑尝尝敌军的血,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赚几条人命!
从唐军中传来一声声来自生命深处的怒吼,人们操持起手中刀剑,砍向一个个黑色人影。鲜血溅到脸上,不知是敌人的还是战友的,仍旧温热,仿佛带着生命的气息。踩过一个个倒在地上的人,心中已经没有别的念想,只有一股怒意,抑或是对死亡的恐惧支使着他们前进。将一个个黑影砍刀,手掌已经震得麻木,喊叫声、马鸣声已经进不了耳朵,只有神识告诉自己,杀敌!杀敌!杀敌!
刘弘基双眼杀得血红,刀柄积血,滑不可握。仍旧大呼杀敌。弓箭手原是远攻能手,此刻全派不上用场,手中又没有利器,死伤尤为惨重。眼看弓箭已然快要用完,真正到了弹尽粮绝,束手无策的地步!
有一黑色人影飞扑上前,欲取刘文静首级。旁边亲兵上前为刘文静挡了一剑,刘文静趁机割了那敌军的喉咙,再看那受伤亲兵,已经转瞬毙命。刘文静粗粝的手掌覆上那亲兵圆睁的眼睛,悲凉一笑,叹道,“如今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帮你操办后事安排家小。”
刘文静看向四周兵士,黑白身影血色凄迷伏了一地。再过半盏茶时间这场战争就该结束了罢,命运就这样将几万李唐将士绑缚在一起送进死亡的深渊,任谁都别想挣脱。
殷开山在旁放声大笑,透着一股子的苍凉,边笑边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刘文静深深地闭了双眼。罢了,左右一个死,他刘文静死也自有尊荣,绝不假手于人。他仔细看着自己的佩剑,用手抚过剑锋,鲜血沾染了一手,正要往脖子上送。
忽然,远方传来鼓响锣鸣之声,一阵比一阵急促有力。震荡着人们已经麻痹的神经,人们不由抬头望,嘴角不由露出笑。是赤白旗!是赤白旗!
是他们自己的兄弟来了!是援军来了!是秦王!
前方旌旗猎猎,鼓声阵阵。一片银光耀眼之际,马蹄声声,李唐军余部绝尘而来。银甲仿佛是来自天堂的圣光,将他们从地狱深处照亮。
薛仁杲也注意到李世民的到来,极目一望。登时笑了出来,“哈!原来只有这么些兵马,来送死!”
城中只剩三千骑兵加四千步兵,面对浩如潮水的敌人,很是杯水车薪。
刘文静一震,将手中剑放下,重又杀入敌阵。只见五道赤白旗忽然分出两面旗帜,合作一股,正正朝着战场正中冲来。其势迅如惊雷闪电。带着雷霆之力冲向战场,意气风发,士气如虹,丝毫不受战场败况影响。
刘文静猛地反应过来,嘶声喊道,“所有士兵听令!拖住后方!攻击正中!攻击正中!接应秦王!援军到啦!我们的援军到啦!!”
唐军受到鼓励,仿佛看到生的契机,纷纷朝着正中攻击。刘弘基、唐俭和柴绍深处战阵之中,唐俭快速打量一下战局,高声道,“弘基!你带柴绍前去冲阵!我来拖住后方!”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