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韦国强家里,胡志诚问:“韦团长,听说你也是南疆人?”
“是。南疆龙江市板硐寨。你呢?”
“我是高山县的。”
“那我们算是邻居了。”
“是,我们是邻居。当年我还到过你家了。”
“你什么时候到过我家?我怎么不知道?”
“当年我从高山县带了几十个人去龙江投红军,曾住到你家里去。”
“有这样的事啊?”
“当时你跟随红军大部队转移了。我遇到了二十一师特勤队的阮运平,我们还在板硐寨跟白狗子干了一仗呢。”
“这事我听牙长妹跟我说过了。原来你就是那个胡队长啊。”
“嗬,牙长妹果然找到你了是吗?”
“是呀,她现在就在我们医疗队里工作。”
“太好了,你们终于团聚了。”
“太神奇了!”韦国强爽朗地笑道,“没想到我们今天却在这里相遇了。哎,你姓胡,我可不可以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呀?”
“你知道胡天恩这个人吗?”
“当然知道,他就是我父亲。”
“哦,原来你就是胡天恩的儿子?那你的爷爷是?”
“我只在小时候见过爷爷几次面。我十八岁离家到广东当兵,就再没见过他老人家的面。我父亲生前很少谈及爷爷的事,其中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也没有深究。几年前,我从广东回到老家时,父亲已经不在,所以,我对爷爷的事情知之甚少。”
“你的家是不是从贵县迁到高山县来的?”
“是呀,你怎么知道?”
韦国强已经有些激动,两眼放着红光:“你先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问你,你对爷爷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吗?”
“在我的记忆里,爷爷身材很高大,相貌堂堂,很有威仪。但是,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一直生活在高山县,而爷爷生活在贵县,所以我见到爷爷的机会并不多。贵县那边还有两个伯父,但我们也不怎么来往。”
“你爷爷的名字呢,你也不知道?”
胡志诚摇摇头:“我父亲从未提起过。”
韦国强流露出失望的眼神,激动的心情又趋于平静了。
想了想,韦国强又问:“你记得爷爷的那个村庄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叫平治村。”
“在爷爷家里,你还记得他们讲什么话吗?他们讲的是壮话还是客家话?”
“这个我记得清楚,爷爷讲的是客家话。我父亲也会讲客家话。”
韦国强眼神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热切地问道:“你听说过胡永活这个名字吗?”
“胡永活?”胡志诚为之一震,突然想起童年时候的一个情景,便说,“我想起来了,大概是我十岁那年,家里来了两个神秘的客人,他们的谈话中曾提到永活叔这个名字,当时父亲马上示意客人不要再说下去。当时我就想,永活叔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神秘,为什么客人一提到这个名字,父亲就不让说下去呢。”
韦国强激动地握紧了胡志诚的手:“兄弟呀,真没想到,今日在抗日战场上,我竟然遇见了你。你就是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的后人哪!”
“我?石达开后人?”胡志诚一下子懵了。
时光被韦国强拉回到了七十多年前。
那是一八六三年六月二十五日的早上,天刚亮,整个成都就骚动起来了。今天要处死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人们怀着不同的心情,都想亲眼看一看这位叱咤风云的人物。
囚车缓缓走了过来,人们看得清楚,那里面关的正是石达开。只见石达开睁大两只虎虎有神的眼睛,平视着前方,十分坦然。那样子好像不是去赴刑场,而是去参加一个盛会。
“翼王!”有人踉跄着挤到前边,大声地呼唤着。然而由于人声鼎沸,石达开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两眼仍然平视着前方。
法场中间是一个五尺高的石台子,周围布满清兵。石达开从囚车上下来后,又被押上台子绑在中间的木桩上。
担任监斩的是四川总督骆秉章。骆秉章抬眼望去,只见石达开虽被五花大绑,但是仍然气宇轩昂,傲然挺立,不禁有些生气,“啪”地一拍惊堂木,吼道:“石达开,你可知罪?”
“骆贼!”石达开威严地说,“到底谁应当知罪,你我心里都明白,在场的父老兄弟也都明白。天下的子民,哪一家不受清王朝的欺压?大家辛苦一年又一年,可穷得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到头来还要卖儿卖女,靠乞讨度日,这样的世道,到底谁之罪?……”
骆秉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猛地抽出一支令箭,刚要往地上掷,忽听有人大声喊:“翼王,我来送你!”
只见有一位老人昂然走上前去。石达开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老人,原来是自己的一位老亲兵,只见他踏上台阶,从怀里掏出一把酒壶和一个酒杯,斟了满满一杯酒,小心翼翼地捧着,来到石达开面前。
石达开看到老亲兵,不由一阵心酸。
“翼王,我替千千万万穷兄弟姊妹,向您献上这杯薄酒,愿您一路走好。”
老亲兵把酒端到石达开嘴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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