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医院门口也还全是人。
杨曦同抱着学生奋力往里挤,直冲到急诊室门口,正撞到一个戴口罩的医生从里面出来。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拽住人袖子:“医生,救救人呀!”
那医生垂着眼皮往她臂弯里的孩子瞥了一眼——小女孩右侧的鼻孔塞着块差不多粗细的塑料玩具,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模样又可笑又可怜。
“小孩不小心把玩具塞鼻子里了,拿不出来……”
她絮絮叨叨地要说原因,医生挣脱她的手:“请去那边拿号,排队。”
“可……”
“请、去、排、队。”医生的语气没什么温度,脚步更不停,眼看就要走过去了。
杨曦同火气蹭的就上来了,没看到孩子都伤成这样了?这不是急诊吗?!要排队我还挂什么急诊?!
她一手抱紧学生,另一手一把拽住他胳膊:“我挂的是急诊呀,你看她这样……”
医生这才抬起眼皮看人,乌湛湛的眼仁,像冻了墨汁的寒潭一般——杨曦同还是第一次在成年男人身上看到这样好看的眼睛,就是看人的神情太冷了,哪怕只露着眉毛眼睛,也把这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她一愣神的档口,他已经十分迅速地检查了下孩子的鼻子,重复,“请去拿号,排队。”
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转瞬就消失在了拐角处的一个办公室。
杨曦同咬牙,抱着人重新返回大厅挂号——也是该她倒霉,就这么一来一回,一批车祸伤者被送了进来。骨折的、全身是血的、戴着氧气罩抢救的……全部插队排到了最前面,各大科室的医生护士都来了,忙着分派人手处理,刚才那个态度极差的医生也混在人群里,正领着个护士给一脑袋上扎了玻璃渣子的孩子清创。
他动作快,下手又不留力,孩子被他弄得哇哇大哭,一边躺着输液的孩子母亲都忍不住小声说:“医生您轻点,孩子疼。”
他连头也不抬,一点血迹飞溅到白大褂上,就跟空气里飘过点尘埃似的。
杨曦同看得直想骂人,边上一个护士以为她是着急看不了病,好心劝她:“不然您去改挂儿科吧,咱们这儿实在忙不过来。”
杨曦同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带着学生回大厅挂了儿科。结果到儿科门诊一看,也是满走廊的人,前面起码还有百来个人。
学生缩了缩肩膀:“小杨老师,我鼻子好疼。”
杨曦同听得心都要碎了,一手护着她不被来来往往的人挤到,一手把人揽在怀里,粗声粗气地说:“不怕,一会儿医生就帮你拿掉了——霍琦,以后别什么都往鼻子里塞。玩具,就是拿手上玩的,知道吗?”
霍琦“嗯”了一声,又把脑袋低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人却一点儿不见少,杨曦同忍不住又抱着霍琦往急诊那走了一趟。
大部分重症伤者都已经被运走了,剩下的全是输液的、清创的、缝合的,包扎室都装不下,走廊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医生和护士仍旧在忙,但也分出一部分开始给之前就挂了号的病人看病。
杨曦同一看自己手里的号,知道已经叫过去了,心里懊恼不已。
面前却又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别人都忙忙碌碌的,只有他手插在溅了血渍的白大褂里,一双漂亮的眼睛直视前方,仿佛周边病人的痛苦都跟他无关一般。
仅凭那双眼睛,杨曦同也把人认出来了。
她也顾不得嫌弃了,赶紧追上去:“医生,我号过了,您现在有空,能帮忙给孩子看看吗?”
他脚步不停,头也不抬地说,“过号等三位,继续排队等。”
杨曦同不依不挠地跟上:“做医生不能这么冷血吧,你再这样我要投诉你了,你——”他这才转过头,看清是她之后,眉心明显蹙了起来,“怎么又是你?”
怎么又是我!
我特么一直没轮到看病,孩子鼻子里的异物一直没拿出来,能不是我吗?!
杨曦同愤然。
江俨然又要往前走了,杨曦同干脆直接挡到了他前面,顺手将地上的不锈钢垃圾桶“啷啷啷”拖过来,挡住另一半走廊。
江俨然都被这姑娘的大力惊到了,一手抱孩子,一手还能拖一垃圾桶,简直了!
“不许走,你得给孩子把病看了!”杨曦同直瞪着她。
江俨然摇摇头,转身就往回走。
杨曦同还要去拽他人衣服,江俨然猛地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胸牌:“江俨然,看清楚了?”
杨曦同:“……”
“去投诉吧。”
江俨然说完,踢开垃圾桶,大步朝前走去,走过拐角,推开办公室门,“啪”一声当着她的面将门摔上。
杨曦同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医生,简直把“冷血”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个办公室里是藏着什么宝贝,值得他这么抛下病人一次次往里跑?就算霍琦的鼻子不碍事,其他病人呢?躺走廊上嗷嗷直叫等着清创缝合的人呢?
她的倔脾气上来,直接抬手就敲门。
一下、两下、三下……声音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高。
办公室到底还是被一把拉开了,江俨然瞪着眼睛看她:“我这里也有病人,你去那边等着。”
杨曦同踮脚往里看,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坐皮质沙发上坐着打吊针,一只手上还拿着只苹果。
桌边就放着两个换下来的空盐水袋,想来这医生来这儿是为了给孩子换盐水。
搞半天,原来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