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梦浅浅然寐至卯时,忽然惊醒,来不及趿上鞋便跑去扶瑄卧房一瞧,果然他不见了!
无怪乎昨日他毫不挽留地应允初梦搬出扶瑄卧房,原是今朝动身出府。
那几声马车上系的铃铛之音,将清晨微润的肃静空气剪作丝丝条条的细带,轻盈飘至屋苑中来。初梦听得那铃铛之音时仍在梦中,不知是心有所虑,亦或是清音入梦,她惊醒而起,可为时已晚。
扶瑄的马车自乌衣巷后门扬长而去,数月以来,他第二回打破禁令,踏上了巷外的土地。
马车一路轻吟着开至皇宫掖门,夜幕未落,朝霞初起,建邺城中正是将醒未醒的的慵懒之际,那城中穷苦贫民密集之地,却已有炊烟袅袅升起,随着旭日初升,皇城宫灯渐渐褪去了光华,往往此时光线更不明亮,扶瑄下车时,守门的侍卫看了数眼才看清,竟是个稀奇地不能再稀奇之客。
“见过扶瑄公子。”掖门内的小宦官道,小宦官是最眼观六路的,扶瑄公子有禁令加身一事也知晓得一清二楚,此番前来,绝不是寻皇帝饮酒作乐如此简单。
“我要见陛下,劳烦小官通传。”扶瑄说着取来荷包,轻提出几枚五铢钱打赏。
“这……陛下此刻应仍在酣眠呢。他昨夜劳顿,四更才就寝了。”
“我有要事需向陛下禀明,耽搁不得。劳烦小官告知他今夜在哪宫就寝,我便去寝殿外候着。”
小官犹豫了片刻,又瞧了瞧扶瑄挺立如松的身段,竟不由得被他的气派镇住了而妥协了,只道:“扶瑄公子随我来。”
少时,二人便行至一处殿外花簇锦锦重重处,朝露和新泥,夏花更芬芳,那靡艳的香气直往扶瑄鼻中钻。小宦官立定道:“从处是尔妃娘娘寝殿,陛下今夜于此就寝,按照往常,陛下大抵辰末巳初时方才起身,与侍寝妃嫔一道用膳,再行政事。”
“有劳小官了。”扶瑄又赏了他一些钱作谢。
“倘若无其他事,小官便回掖门那处值岗了。”
扶瑄又彬彬有礼地道了声谢,直叫小宦官有些受宠若惊,这掖门内迎来送往的世家王侯不胜枚举,而如扶瑄这般温文如玉,儒雅有礼的,却是稀奇。
那日头渐渐高升,映天彩霞染红了半边天际,点着万丈青天上的卷云似燃着了火。火光映照下来,似也点燃了扶瑄身着的乌青色盘金彩绣云蝠袍,两道广袖盈盈御风,冠正高束,那面庞安闲恬淡,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赵中官自寝殿一旁出来打点,恍惚间也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人,可这通身气派,建邺城中舍他其谁,才敢上前搭话:“扶瑄公子,今日怎想着来瞧瞧陛下了?公子不知呀,陛下可是挂念公子呢,每每兴致高昂时,便欲传公子入宫一道赏玩,想了想又忌惮谢安的禁令,这才作罢呢。”
“中官言重了,扶瑄哪值陛下如此抬爱呢。”扶瑄行了个礼,气若吐兰,“烦问赵中官,陛下何时起身呢?”
“扶瑄公子今日可算来着了,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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