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阻无滞,这条笔直血路直铺哨塔,当者无不披靡。
灰影转瞬近了塔身,也不纵跃,只在四根巨木支脚间缠绕一圈,随刀光频闪。整个哨塔轰然倾侧倒塌。
那于阗祆教国师无奈中断施法,纵身下跃——比摔死更可怕的是,下面等待他的,只有冷漠双眼,和一柄嗜血寒刀。
异形短刀从国师精.囊入刃,斜向上挑,途径丹田、小肠、左肾和脾,瞬间一带而过——且只负责开刀,不负责缝线。整付内脏欢腾涌出,带着难以压制的自由扣向大地。
国师跌坐在沙土中,悍不畏死,紧紧捉住即将离体而归的刀身,用尽余力放出秘法,一线神识在苦主身上迅疾游走,反馈回来的信息令他巨震脱手,“你——你不是……你是……”
遗言终归没有讲完,魂魄自弃皮囊而去,只留下无尽余味让旁人品思。
国师之死,似乎是道短暂休止符。灰衣人把脚钉住,习惯性甩了一下刀刃血珠。方始将胸中憋住的气息长长呼出,在大漠凛冬寒夜,这道白雾足有丈许,比之普西拉的圣矛还要长上三分。
他缓缓侧颈,猛甩了一下头,咔吧!将脊椎中残留的绞力释放干净。紧接足跟发力,自下而上翻了个体浪,嘎拉拉拉——把每一节大椎重新复位。
全套调整完毕,一边缓缓吸气,一边把目光转向敌酋……
额滴娘!!!
目光所掠之处,士卒无不退缩避闪,无论于阗军还是突骑施响马。
刚刚人家好整以暇,这边数百人竟无一人趁机抢攻,吓破胆了,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呀——
也难怪,这地面上血路未干,伏尸连成一线,他这种小刀捅人的持续惊悚,甚至更胜于刚刚女武神的惊天暴击。毕竟那种炸尸的感受不是人人都有,可这些士卒大多数都挨过刀子,更加容易感同身受。
太快了……苏禄可汗也是刀中豪雄,在摘星楼他没看清对方出手,刚刚可是看了个够。为什么这么快?他暗自总结——这厮,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全是一击必杀,甚至一击多杀!手臂无论送出还是收回,都会带走一条生命。为了节省时间,手臂甚至从来未曾伸直过,全靠一往无前的步伐缩短攻击距离。这些道理,他全懂,可他做不到。
于阗王尉迟眺失了战马,躲在贴身侍卫背后,虽一直未挪步,汗水已经打湿了皮袍。但他没感到寒冷,因为内心比表皮还要低寒八度。
如此“大妖”,如何应对?
灰衣人已经寻到高踞马背的苏禄可汗,目光自此锁定。加速走了过去……
“箭!箭!放箭——”苏禄彷佛被胡蜂叮了一口,边喊叫,边调转马头逃窜。除了随行护卫,其他突厥精骑纷纷大幅跑圈,与灰衣人保持距离,展开游骑攒射战术。
这提醒了尉迟眺,他也暗地向手下校尉挥手,众人齐齐上了马,开始向相反方向奔离。必须利用对方追杀苏禄的时机脱身!这种时候,可没有仗义可言。
灰衣人锁定了苏禄,即别无他顾。在无序的箭雨中直线穿行,或疾或缓,只用节奏变化躲避箭矢,但从未有片刻停滞或后退出现。
一名突厥精骑见其背对自己,空门大开,遂虎着胆子驱动战马加速撞击,马蹄堪堪扬起——那灰影已不见了踪迹,精骑正待狐疑,早有同袍大喊,“身后!在你身后!”
精骑魂飞魄散,哪敢回头去看?双腿猛夹马腹向前窜出,试图脱离这只妖怪。这马儿爆发力不错,瞬间加速堪比道门高手。
眨眼奔出二十多丈,精骑内心稍安,快捷扭头望去——天,那团灰影平铺展开,如一片树叶紧紧捉着马尾悬空漂浮。自己正带着他向苏禄可汗撤离方向奔去。
自己免费搭乘的行为被人察觉,那灰影也不致歉,手上猛力一拉,身子旋即落在马鞍后方,在对方绝望眼神中,轻巧完成了割喉动作。然后顺势将尚且拼命倒气的半死尸身扫落马下,完成了战马易主流程。
显然,和前任马主不同,他对这匹马的超绝爆发力仍有微词,刀尖迅疾在马耳尖以及左臀各扎了两个浅孔,随着血液溅出,战马瞬间疲顿全消,马力提升到巅峰状态,如风过隙,向苏禄可汗背影急速迫近。
十丈、八丈、五丈……负责殿后的侍卫听到蹄音,先张弓、后扭身——企图射落这只夺命风筝。
“崩!”弓弦脆响,对方扬手一挥,把侍卫吓一跳!还好,短刀并没有飞出,但刀风到了。刚刚离开弓身的箭矢,不偏不倚,从箭簇正中被准确地一剖为二,向两侧斜飞而出。
然而刀风意犹未尽,顺势又将牛角短弓纵向破开,侍卫握弓四指如同翻飞的小胡萝卜,洒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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