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的屋子有些阴暗,加上天色渐晚,有些黑沉沉的样子。乐扬安静地坐在一旁,不远也不近,原本她们就不算熟悉,兼多年未见,彼此又更生疏了,这距离就也算合适,二人短短交流了几句之后便没有更多互动。乐扬眉头紧蹙,为身陷这样的处境深感不安,便一直微微叹气,只是自己未曾察觉。待哄得欢儿睡了,清华才轻声打开了话匣子。
“蜀魏交战,你可清楚胜负如何?”清华平静道。
此前蜀军兵分两路,一路由蜀王带领主攻豫州,一路由大将军领兵北伐韩楚。这边蜀军仓皇落败,另一边却大获全胜。重山回到咸阳之后,经历了三个月的休整,便再次向魏国出兵了。此次却不是孤军作战,而是联合了韩楚两国的兵力,对魏国进行前后夹击。
乐扬答道,“已连胜了三场仗,只是最近还未收到消息。”
“等等看吧,我大概知道是谁抓我们的了。”清华道。
乐扬的面色更加沉重,“姐姐的意思,是魏国的人?”
清华点点头,“但是别太担心,总归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事的。”
乐扬露出一丝无奈地微笑,“姐姐还和从前一样,遇事总是这般镇定,想起当年和姐姐在银蛇岩避难的日子,此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后来,你从颍川出走,便再也没有回来,最后见姐姐,却是在豫州。咸阳那样险恶,你还是去了,换做我是重山,也该挂念姐姐一辈子。”
清华亦感怅惘,便道,“人生无常,有许多事无法预料到。”
“方才,我看你的面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清华关心道。
乐扬便道,“不要紧,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清华见她笑容惨淡,也知她身世凄苦,便不再追问,只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胡思乱想,你好好歇着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乐扬点头。
渐渐夜深,清华的思绪依旧不能停下,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自从八方密卷被毁,她也再难与什么势利有所牵扯,大多人已将她遗忘。这个世界上,知道她在骊山的,无非就是重山,慕椋,还有几个好友罢了。难道真是慕椋派人来的吗?按照眼下局势,魏军极有可能败北,是不是他以为,可以拿自己去要挟重山呢?换做是别的任何一个人,清华都觉得这样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偏偏这个人是慕椋,这就让她很痛苦,即便只是猜测而已,就像,尝到了一股锥心的背叛的滋味。
她的确很冷静,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是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很难在她心里掀起什么波澜。不过,这也让她忽而想起了吾静湖和长秋。那时候,她也是像这样被关着,被长秋当作交易筹码向重山索取城池,那不仅是一场灾难,更是她人生的转折点,后面发生的一切,她为伯辰感到的冤屈,她青梅竹马的爱情,她与重山的夫妻之情,都算作是那场经历的陪葬吧,一场大火,烧掉了她跌宕落魄,混沌隐忍的少女年岁。
历史不断在重演,如今这遭遇,又会为她的未来带来什么?现在的她,面对未知也不会惧怕。当一个人历经风浪,没有期待的时候,任何事物都不会成为威胁,一丁点也不会。有人说这是绝望,是逃避,是妥协,是懦夫的行径。但是谁能否认这样的“绝望”带来的好处呢?世人所向往的平静便是在绝望中产生时,才最纯粹,最义无反顾的,才能得到真正的自在和逍遥。
可是,她还没有真正得到,因为她关心的,牵挂的,还是那么多。
直到深夜时分,清华才渐渐闭上了疲惫的双眼,迷糊睡去。她一向睡得浅,所以一点点响动都能立刻将她从睡梦中惊醒来,尤其是这个时候,她充满了警觉,根本无法安睡,好像专门长了一双眼睛留给黑夜。
便在这个时候,清华似听到了几声轻微的脚步声,她倏地睁开双眼,借着从窗户里透出的微微一丝月光,她却见一个黑影伏在乐扬的身上,一双手上下游离,欲行不轨。
“你是谁!”清华大喝一声,慌忙点亮了烛火。
乐扬立马惊醒了过来。原本在熟睡中的她迷迷糊糊觉得身上忽然沉重起来,正要睁开双眼,却被清华的一声断喝惊醒了,这才瞧见了一个男人正趴在自己身上。
“啊!你是谁,滚开!”她吓得疯狂大喊。
清华早已抓起手边的凳子朝那人砸去,只是没中,被他一掌劈开,接着反而被那人一把扼住了脖子。
“你,好大,的胆子!”清华拼命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来。这时,她才渐渐看清楚这个人的面貌,这个瘦高大汉,就是经常送饭菜给她们的那个人。
“不许声张,否则,要你的性命!“那人狠声警告。
乐扬被眼下的情景吓得战战兢兢,躲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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