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方青喝酒,道:“我?很好啊。”
李青松摇头道:“不,你不好。”
两人突然都沉默了下来,风吹过,在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整片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够真正的理解彼此,陆方青突然微微一笑,道:“青松,你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我作画了吧?”
李青松怔了怔,点头道:“有大半年了。”
“上次你看到我画的鲤,会否多少有些感触?”陆方青又问。
李青松点了点头,道:“可惜那画被你撕了,现在想想真的十分可惜。”
陆方青拿过一个瓷碗,往里面倒酒,道:“我再画一幅给你看吧。”
李青松微笑起来,道:“我去拿纸笔过来。”
“不用。”陆方青叫住了李青松,然后在他的双眼注视之下,将那碗酒倒向地面上,那酒水溅开,反射着月光,闪着鲤的形状,而且那鲤仿佛在月光之中游动了起来。
李青松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个是……”
陆方青没有说话,随意地拨弄着地上的那些落叶,环绕在鲤的四周,将那鲤包围,看起来就像是水草一样,这种感觉,是从所未有过的真实,李青松不由得伸出手去,似乎想要去抓住,伸出手时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颤抖。
直到陆方青停了下来,这幅画完成,在这天地之间,一尾鲤游动着,充满了灵性与活力,而且仿佛还时不时在向这两个观赏着自己的人拱拱长须,摆摆鳞尾。
李青松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向陆方青,只见陆方青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造化之境。”
李青松闭上了眼睛,久久不语,然后他站了起来,转身走开,只留下了一句话:“我去拿纸笔。”
陆方青看着李青松走开,目光低垂,眼中有着无尽的落寞和失落,低头猛地喝酒。
当李青松拿着纸笔,还带着一个画板过来的时候,陆方青已经有些微醉,他叹了一口气,将画板摆好,将画纸铺在上面,把画笔摆在上面,墨是早就已经磨好了的,李青松对陆方青道:“方青,你再画一幅吧。”
陆方青看了一眼那纸笔,那以往熟悉的老伙计,这个时候却对他诉说着陌生,陆方青没有上前,只是微笑着摇头道:“青松,刚才那幅画还不够好么?”
李青松道:“方青,你在逃避什么呢?你在怕什么呢?”
陆方青抬起头来看着李青松,李青松没有避开,就这样与他对视,夜风吹过,在他们两人之间环绕,带来一丝丝的冷意。
陆方青终于站了起来,然后有些摇晃地走到了画板面前,拿起画笔,沉默中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挥毫,拨墨。
画中之物不是别的,依然是鲤,是那陆方青画了十六年的鲤,每天都画的鲤,那让他无比熟悉的鲤。
李青松眼中难掩失望之意,看向陆方青时,他的目光之中带着悲凄,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陆方青停下了笔,画已经画完了,那画笔在纸上颤了一下,然后画笔从指间掉落,掉在了地上。
“方青……”李青松不由得上前一步,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陆方青道:“你早就发现了,是吗?”
李青松沉默。
陆方青道:“我现在,已经画不出来以前的那种画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