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你的意思。”
季行止坐回桌前,垂眼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
“我生在东陵一个小城,若是没有青司,亦没有现在的我,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即使是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她?”
“喜欢这两个字太过单薄,我对她,比喜欢要重的多。”
知遇之恩,相助之情,他的身份,他的今日,都是青司一点一点提携而来。
他也不知道对于青司是感激多一些,还是男女之间那种感情更多一些。
他只知道,他此生想要的,就只是见她开心的笑。
至于他是什么身份,这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她还能笑起来吗?
季行止永远忘不掉,鸠摩带着青司来到天狼国的那一天。
她无知无觉的躺在木板上,比起拉车的老牛,被拖着前行的青司比那年迈老牛看上去还要行将就木。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将自己一干人等叫来的鸠摩是骗子,直到鸠摩指着木板上的女人,说她是青司。
她身上覆着了厚重的纱布,漆黑的长发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只在脸上露出一双死水般寂静无波的眼睛。
他颤抖着指尖,想查看她的状况,却被鸠摩阻止了。
“她的手筋脚筋被人挑断,我已经为她续上,但是她的面容包括手脚都被大火烧毁,若想完全修复,除非换皮……”
当人在绝望到只剩下一线希望的时候,任何骇人听闻的言论,都成了救命稻草。
“我要如何才能救她,只要你说,我什么都给你。”
“你确定?”鸠摩道,“她的肌肤被大面积烧毁,若想救她,需要将活生生的面皮揭下,替换到她身上。”
“此中痛苦非常人能够忍受,而且,即使是将肌肤换过,她也未必能像从前那样。”
鸠摩看着青司,眼中担忧非外凝重。
“身上的伤口能够得以痊愈,心上的伤口,怕是这辈子都难平息。”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只要她眼下安然无虞。”
锋利的刀片划过脊背,带着串串血珠的薄皮被人沿着纹理片片削下。
季行止沿着木棍强忍着,寒冬腊月里,冒着一身的冷汗,鲜血映亮了白皙的脊背,也点亮了青司眼底的火苗。
那是季行止第一次见青司落泪,无声无息的泪珠,仿佛能将人心滚烫。
“谢谢。”
她的声音沙哑如鸦,可是那两个已却听得季行止笑起,他的青司终于活过来了。
不论是身上,还是心上。
寒风禀冽,青司举着酒坛倚靠着冰凉的坟包,坐在积雪上一个人喝着闷酒。
风雪如刀,刮得人脸颊生疼,可是她却好似全无知觉,只安静的喝着,酒水冰凉,凉的她眼泪都下来了。
青铜面具早就被人摘下,那张平凡而落寞的脸上,有着的是深深的绝望。
“母亲,我回来了……”
她趴伏在坟莹上失声痛哭,好似想要将这些年的心酸过往,一一说给在这坟莹下深埋的人听。
她过的不好,可是依旧挺了过来,可是那些曾经对她好的人,却是这辈子都再难回应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