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皱着眉头说,“你们就喊吧——”指指湖里,“再把它的大爷二舅三表姑喊出来,咱们都得成晚餐。”
吕尧打了个激灵,警惕地看看四周,不敢再嚷嚷,用上警校学过的警用手势打了几个暗语。
对面的杜龙彪抓抓脑袋,“‘大爷?’嘿,这小子,咋还骂人呢?”
天色渐黑,吕尧费了好半天工夫才和对面沟通清楚——趁天彻底黑下去之前,我们必须集合到一处,人多互相有照应,就算再碰到什么突发情况,也能用所学所知打个“战术配合”什么的。
我们商量了两套方案,一个是绕过山头,在山背侧汇合,但也不确定山体是不是牢固,如果再起一场泥石流,我们说不定在黄泉路上又得面对那只恶狼。
其二是从湖里游过去,可对岸会水的不多,要动,只能我们这边动。
说实话,当时我的心里很矛盾,对这湖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是那“拽”我脚踝的“水巴掌”,还是对未知事物的敬畏,要我再下水,胆气首先就泄了一半,可现在也不能再等了,如果这边真的冒出狼群……
选择第二套方案还有个原因,泥石流过后,雨突然小了,又过十分钟,竟然拨云见月,夜朗晴空,山洪和泥石流渐渐停歇,我们中间被冲出个深深的沟道,陷满淤泥木石,虽然已不再流动,但人肯定走不过去。
再看湖里,一片浑浊,泥石早已流进湖底,没在湖上形成一点堆积。我横下心,决定先下去探探,但吕尧说什么都不肯,“李儿,我先来吧,咱水性虽然没你那么厉害,但游个百八十米肯定也不会沉底儿……再说了,你得多保留点儿体力,姚大姐不是还得指着你嘛。”
大姐脸色有些发红,“你、你们别管我……”可说完,又眼泪巴叉地去看对岸的孩子,那边有些昏暗,只剩下了朦胧的人形。
吕尧蹚进湖里,只一绊就不见了踪迹,我刚要去救,又见他从水下钻了上来,满脸的泥汤子,还不忘了笑,“李儿,咱这泳姿还行吧!”
我松了口气,还行,如果“狗刨”也算泳姿的话。
我拉着姚大姐也下了水,她是一点儿水性也不懂,按她话说,平时泡个浴缸都怕淹着,可这会儿意志比谁都坚决——就为了这伟大的母爱,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她安全地带过去!
经常野浴的人都听过一句话,叫“三个渔腿子,救不了一个淹水的。”意思是说,就算你的水性再好,想救一个完全不会游泳的人,也是难上加难——淹水的人绝望失控,本来就意识混乱,在水里无论抓到什么都好比救命稻草,是绝不会轻易松开的,挣扎乱动的时候,往往就束缚住了施救者的手脚,最后的结局只能是双双沉底……
我深知此事,给姚大姐简单的讲了,随后让她转过身子,双臂向后弯曲,我的一只胳膊穿过她的两个臂弯,最后保持这个姿势下了水。
这是救生时最好的配合方式,她仰身朝天,头能露出水面,保证呼吸畅通,而我蹬水划水毫不受限制,虽然带着个人,但很快就接近了吕尧。
吕尧的“狗刨”慢得惊天动地,连刨带蹬十多下也进不了两米,而且相当消耗体力,刚到半程,就已经开始往下沉了,我不得不在后面帮忙——腾出另一只手推他,划三下,推一次,推一次,我还得呛口水……
就这样,我们离对岸越来越近了……
最后的五十米却好像隔了万水千山——之前在与恶狼搏斗的时候,我已耗去了大半体力,这会儿又带着两个人,每动一下,我都能感到自己力若游丝,胳膊和腿沉重得好像木头,渐渐失去知觉,似乎已不属于自己。
不过幸好,我已能看到杜龙彪他们的影子,再来几下,或许就能逃出生天……
杜龙彪他们已经下水接应了,张牙舞爪地朝我比划,“李儿,加油!别停啊——”
我手软腿软,脑中也轰鸣如雷,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这是体力透支已达到极限的预兆,脚下似乎已能够到湖底,我一咬牙,使出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猛地把姚大姐向前甩去,看到吕尧抓住了她,我一脚又踹在吕尧的屁股上,两人滑向岸边,终于站住了,可我因为反力,向湖中方向坠去……
真的没有力气了,我被湖水挤压着,那种滋味很不好受,好像千斤的巨石沉在胸口,排空了我肺子里的最后一点空气……
很奇怪,湖上好像突然起了雾,我辨不清方向,手脚机械地划动着,却再支撑不住身子,开始快速的往下沉,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拽住了我的胳膊,把我从死亡线上重新拉了回来,我刚想说句“彪子,你动作太慢了。”可却突然发现那手白白细细的,根本就不属于杜龙彪,再透过雾色去看他的脸,不由浑身骤冷,心里结出一层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