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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的意外让她有了孩子,容世宇欣喜若狂,带她见长辈订婚期,让她成为了万众艳羡的容太太。
结婚前的时候,她听说他和容世杰打了一架,容世杰来找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青青紫紫的伤,声色更是阴鸷可怕,“阿萝,总有一天,你会重新属于我。”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从来不曾属于你,我爱的人是你大哥。”
从那以后,她和容世杰形同陌路,情谊不在。
次年,她诞下容家长孙,容老太太很高兴,直接脱下容家的传家信物戴到她手上,向佣人们宣告她主母的地位。
丈夫疼爱,儿子也逐渐长大,而那几年G.N不断壮大,她的事业上也如鱼得水,徐蔓萝觉得最幸福的也莫过于那几年。
更令她庆幸的是,容世杰似乎已经忘怀往事,娶了新妻,二人见面也只是普通叔嫂之间的颔首示意,而他和新妻的感情看起来也不错,妯娌之间矛盾虽有,但都无伤大雅,她以为容世杰对当年的事情已然释怀,渐渐也没有刻意避讳他。
徐蔓萝说到此处的时候,目光渐渐暗了下来。
她把热袋挪放到一旁,拢紧披肩起身走到窗边。
窗边有一盆茂密的绿萝,是曾经有个病人送给顾蕴文的,徐蔓萝削瘦的手指轻轻抚着碧翠的叶片,问:“顾医生也喜欢绿萝?”
顾蕴文看了眼绿萝摇了摇头,“不,我喜欢向阳的木槿。”
她闻言怔了片刻才喃喃着:“那你一定不知道绿萝的花语。”
“嗯?”
“守望幸福。绿萝喜阴,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需要阳光,顾医生,你看,它的阳光还在,然而庇佑我的那道光却已经不在了。”
顾蕴文从她言语里听出几番不同寻常的意味,惊愕道:“容太太,虽然容先生已然故去,但是你的两个孩子还那么小,尤其是小儿子,尚且嗷嗷待哺……”
“儿子?不……我没脸面对他了。”徐蔓萝打断她的话,眸色一深,原本触摸叶片的手蓦然收紧,“顾医生,你不明白,有些罪恶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蛰伏在暗处悄然滋生,然后伺机而动。”
顾蕴文拧紧了眉头,“我不明白。”
“去年九月,世宇第一次无缘无故昏倒的时候,我心有不安,但是医生多番检查无碍后,我便就放下心。可是年前他却再次毫无征兆地昏倒,还有些类似中风四肢麻痹的状况,虽然没有持续几天,医生更是信誓旦旦保证没有问题,可是我却起了疑心,直到这次他在公司当众昏迷,医生的诊断却还是他劳累过度的时候,我察觉到不对劲了。”
“因此你才会悄悄拿着容世宇的血样和他的用药找到我?”
“是,因为我听说你虽然是名中医,却在药理方面格外出色,顾医生,你也确实给了我一个满意却又可怕的结果。”
顾蕴文抿了抿唇,接下来的事情她已经能大概能猜出来了,“你发现什么了?”
徐蔓萝没有回答她的话,她神色痛苦地阖了阖眸后,才缓缓转身看向她,“抱歉,本来只想跟你道个谢,却忍不住说了这么多,刚才我说的一切你就当听了个故事吧,而现在,我该离开了。”
“容太太。”顾蕴文下意识地叫住她。
徐蔓萝已经走到门口,闻声回头看向她,“顾医生,你还有事吗?”
顾蕴文抿了抿唇,“保重!”
她淡淡地笑,“再见!”
这句“再见”成了再也不见。
几天后,徐蔓萝自杀的消息传来,听说还带走了她的小儿子。
顾蕴文觉得意外,又觉得这一切仿佛都有迹可循,只是这其间的缘由,她不愿意去深究。
就像她答应过徐蔓萝的那样,故事听了就过了。
可是在多年后,应邀青大授课讲座的时候,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她却临时把课题换成了药理分析。
那是一种不属于中医范畴之内的关于神经麻痹的药物。
她站在讲台上,看着那个少年突然亮起的眼睛,脑中浮现出那个午后徐蔓萝提及容世宇时嘴角淡淡的笑容。
那时候,心里的一块石头蓦地落下。
罪恶在暗处悄然滋生,但在阳光下,它也会无所遁形。
虽然,阳光总是姗姗来迟。
*
黎臻的话语戛然而止。
会客室里一片静谧。
容瑾青筋暴起的拳头昭示着他刻意压抑的情绪,因为黎臻所说的一切足够让人震惊!
时至今日,笙歌终于明白当初哥哥时时告诫自己远离容家的缘由,心底顿时又酸又涩。
她曾经猜想过哥哥或许知道些当年的事情,殊不知母亲竟然也在这件事情中还扮演着如此重要的角色。
原来,顾容两家的渊源在二十几年前就种下了。
想至此,她拢了拢容瑾的拳头,看向黎臻,“祁大哥,你还没逛过这里吧?我带你去逛逛。”
黎臻看了容瑾一眼,颔了颔首后起身,“也好!”
笙歌拉上门,神色晦暗,“祁大哥,其实我很担心他。”
“放心吧,多少大风大浪都经过了,他不会有什么事的。”黎臻抱起一看到他咿咿呀呀大叫的豆豆,安抚着她。
“我知道,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
闻言,黎臻逗弄豆豆的动作顿了顿,“歌儿,下个月你婚礼过后我打算回美国了。”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笙歌有些讶异。
“差不多了。”
笙歌一惊,“莫不是?”
黎臻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扭头去逗弄豆豆,“豆豆少爷,大舅舅就要回美国了,你会不会想念我?”
豆豆咬着手指,一脸迷茫。
他挫了,怒嗔:“看来跟你妈一样,将来也是只小白眼狼!”
笙歌刚回过神,见就被骂,顿时不爽了,“我什么时候是成了白眼狼了?”
“收了我那么多年礼物,却一个子都没给过我,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在美国的的那几年,我……”笙歌说到此处的时候声音弱了下去,“好吧,我承认你说得对!”
豆豆少爷乌溜溜的眼珠子不解地在二人脸上打转,然后眉心拧紧,嘴巴一扁。
笙歌见状大叫不好,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黎臻仍旧保持着抱着豆豆的姿势,眉心蹙了蹙,“歌儿,你有没有问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按了按额头,“大概或许是小白眼狼提前给你礼物了,热乎乎地,新鲜出炉的!”
“什么玩意?”他莫名其妙。
“我刚才把豆豆的纸尿裤解下来给他透气了。”
“Shit!”
黎臻愣了半秒,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地把豆豆往她怀里一丢,夺门而出。
笙歌险险接住豆豆,摇了摇头,“豆豆少爷,似乎你又被嫌弃了。”
豆豆望着门口,一脸无辜。
让李妈抱着豆豆去清洗后,笙歌看着仍然闭合的会客室房门一眼,拿起手机走到院子里拨通了一个久违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接通的瞬间,就连空气都是静谧的。
笙歌开口打破了沉默:“阿纾,下个月十六号是我的婚期。”
她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没空,不回来也没有关系。”
对方没有回答,只有呼吸声起伏。
“阿纾,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就是关于哥哥……”
“小歌。”沈纾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嗯?”
“过去的一年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我并没有那么做的话,现在一切是不是都会有所不同?”
笙歌闻言,良久说不出话来。